渐行渐远的“双抢”记忆（二）

      早起的老牛，哞哞的叫声打破了村庄宁静悠远的夜梦。那个比老牛起的更早的人是父亲，犁总是被父亲扛在肩膀上，那是父亲的宝贝。被父亲擦的蹭亮的犁铧随着父亲的步子竟闪耀出了光芒。小的时候，我常常觉得那样戴着草帽，背着犁，赶着牛大阔步的父亲像个威武的勇士，那时候我心目中的超人就是这般模样。

犁田也叫耕田，在村里，父亲是个耕田高手。那时候总有人到家里来找父亲换工，即请父亲去他们家帮忙耕田，他们家的人帮着母亲一起打谷或者插秧。父亲说耕田是体力活，更是一项技术活，需要与牛的默契，更需要掌控犁把的力度。犁铧插入泥土也是有技巧的。犁铧插浅了，达不到翻耕的目的。犁铧插深了，容易损坏犁，还会累伤牛。而且在犁田的过程中反应要快，不然容易留死角，还要注意绕过田间的石头，遇着不对劲的硬物，要及时拔出犁铧，否则就会折损犁铧。小时候每遇父亲犁田，我总会兴冲冲的拎着土篼和小水桶屁颠屁颠的跟在父亲后面。因为随着泥土的翻卷暴露，总会出现一些惊慌失措的泥鳅、黄鳝。这时候我总会兴奋不已，将它们一一捉住，送回家给母亲，中午就又会是一顿美味佳肴。

父亲会给翻耕过的田灌好水，浸上三五天之后就又开始了第二道工序，耙田。耙田更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儿。耙田的人要有较好的体力和身体平衡能力。耙田时得根据土地的软硬高低调整力度和速度。那时候轮到父亲耙田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站在田埂上，看着父亲在耙架上，一手拉着老牛的缰绳，一手挥舞着鞭子，一边还“嗥~喻~的吆喝着，感觉神气的不得了。

后来有一次碰到隔壁田里老黑伯耙田的时候，站在耙上面压耙的是比我稍大一点的军哥哥，我羡慕的不得了，当下跟父亲吵嚷着也要让我站在耙上神气一回。父亲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因为担心我从耙上跌落受伤。耙田本来就是耙与泥土的搏斗，锋利的耙齿在泥土上急剧的行走，虽没有硝烟弥漫，却也是剑拔弩张。没有尝试到压耙时的神气，后来成了我儿时念念不忘的遗憾

“东阡西抹水潺湲，扶耖泥涂未得闲”。耖是一种能把田地的泥土整的更细腻，更匀整的一种农用工具。耖田也是整田的最后一道工序，等到父亲耖田的时候我总是坐在田埂上特别的安静，总感觉那十几根安装在耖架下面木头横杆上的铁钎就如同串成一横排的毛笔，而父亲正一边赶着牛，一边挥毫酣书描绘着一副秋收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