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大年记（外二首）

低矮瓦屋一棵桂花树

门上的锁锈迹接近 虚脱

屋内一口火塘四面青石

灰烬里飞出一只只 蝴蝶

祖先的神龛早已被

酒香醺得东倒 西歪

四方桌上摆满了 佳肴

母亲靠在椅上不能 起身

挥了挥手说放了鞭炮后开席

我便在门外点燃 鞭炮

噼里啪啦炸响了贺岁桃符

大红的对联移动着 花影

紫气绕着门庭

呵 好一幅温馨的 画面

我还把一阵欢鸣按在 腹腔

母亲的脸上皱纹 舒展

只有瓦屋被岁月剥蚀部分

内心有一把风化不了的 筋骨

我发现母亲嘴里的故事

如同倒豆子般溢出来

总是让儿女们 寻找

一片潮汐的来历

    一棵桂花树

门前一棵桂花树

总比没有的好它能覆盖人心

老屋前没有时

风很容易偷窥 心思

端出母亲与父亲的粗野

有了这棵桂花树后

一个村庄多了一段 隐喻

水鸟落在上面

与一条河对峙摆不脱诱惑

恰巧阳光落在 水面

波光荡漾把迷人光线

轻摇藏起这样真好

特别是九月桂花开时

赶集上街打渔下河的人

无不在这里 驻足

一不小心 话成谶语

允许日子安静 详和

蚂蚁在什么地方都光明磊落

起风的时候金黄 花瓣

是一种最美的 成全

        打糍粑

圆溜溜的 粑槽

像一枚大大的月亮

灶膛的铁锅冒着咕噜水蒸汽

蒸笼里飘出一缕缕香味

大嫂破锣般的嗓子

喊的这个村子微微 晃动

这个晌午我把鸟语按住在檐角

画面在继续 糯米在粑槽里

被汉子们扬起木锤反覆揉打

体力接近 虚脱

娃儿们在门板上欢呼雀跃

一枚枚圆圆糍粑被压扁成型

一旦安静下来

就会被套上枷锁与时间拔河

没有风却有一个 弧度

在月光淋湿黄昏里

影子被细细 拉长

                     2023-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