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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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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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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向,皆越“龙门”

青春二字,风华正茂的青年能把日月压在脚下。高中三年那喊着“脚踩数学,走出大山”口号的一班,成为我夜晚归寝无声凝望蓝色路灯时激起千层当初音笑的回忆。记忆伴随着低落情绪一层层涌来,永远保持优雅姿态的班主任老唐被我们这群小调皮贴上“走猫步”的标签;我们满怀期望,笑着说以后要走远一点去读大学,走出四川的大山,写下豪言壮语:待君金榜题名时,一日看尽长安花。

月亮如钩,挂在夜色昏暗的天空上,把我勾回现实。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到那个满怀激情、累却快乐着的少年时代,我得学会适应成年人的社会。它就像是在寺庙内作为弟子禅修,师父们会为你诵解经文,但更多的大道还是需要自己苦修参悟:如何去热爱生活,如何去平复自我,“时间会平抚伤痛。”没错,但只有真正经历过,就会明白伤口愈合时反而是最痛的。高中时留下的遗憾,总会为每一个少年打上心里的结。

我决定回母校看看。第二天一早,最早的一班高铁同我的归心一起刺破晨雾,就像突破重重阻拦,回到我熟悉同时又感到陌生的地方。自从上了大学,同学们就像被吹散了的蒲公英,本是一株,却飘向各方。

父母与我许久未见,一家人团聚免不了幸福地吃一顿火锅。下午,我便在线上与唐老师约好在学校叙叙旧。

时隔315天,熟悉的“范长江中学校。”六个字挥劲方遒,银钩虿尾。曾经,在这里把自己比作”囚鱼“,希望能够通过那扇龙门让鲤鱼的命运从此改变。可我没越过那道龙门,鱼儿的命运却照常被改变。

顺着大门走进去,那亲切的保安叔叔把我拦下,问:”是不是回学校来探望老师啦?过来登记一下哈。“我很庆幸自己还能被保安叔叔所记得,心却隐隐作痛,我永远忘不了高考前两个月的那个夜晚:因抑郁症休学的我和妈妈一起打车回家,这位保安叔叔为我们打开大门,临走时对我说了句”好好养病,早日康复。“车慢慢远离学校,心是暖的,可是那天晚上的风格外的凉,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被”抛“到身后,它们没有耀眼的光芒使前方明亮起来,我只能看到昏暗的前方。妈妈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我,她怕又说到什么话惹我伤心,担忧着我的前途和健康,可她却帮不上任何忙,紧紧握着安全带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一次次用力攥紧却又脱力松开。回家的灯光远远没有教室的灯光明亮,那昏暗的前方也是我看不清的未来。

与叔叔寒暄了几句,我登记完顺着三年以来走过无数次的路到了唐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我往里微微探了探头,发现办公室没人。我心想::”可能唐老师还在上课把,干脆就站在这儿等会,吹吹微暖的春风,看看碧蓝的天空也挺好的。正所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少时,”今天穿的怎么这么潮流哇。“唐老师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微笑着对这个有1米85的高大男人问了声:”唐老师好!好久不见!“定下睛仔细看了看唐老师,发现他比以前变得沧桑好多,却依旧和往常一样”优雅“。”好久不见啊!走,去办公室坐坐。“其实,我们很少对一个男士使用优雅这个词,就像是我们很少对女士使用绅士这个词。对唐老师仅仅用绅士这个词可无法完全概括出他的特点,走路和说话不紧不慢,无论遇到多么令他生气的事情他永远不会对我们大吼大叫,对待所有人总是文质彬彬,气质优雅。走路时因为太慢会被我们误认为是微微踮起脚尖在走路,好像猫在晚上抓捕老鼠时踮起脚尖,但是又不会缺乏那种梅芳自赏的高贵气质。虽然曾经被我们开玩笑称为”走猫步“,但是与唐老师相处给人如沐春风和优雅的感觉令我终身难忘。”最近怎么样啊?“”从高考后我跟您一直保持着联系,当初的抑郁症已经好很多了。暑假两个月,很感谢家人朋友和唐老师给予我开导和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同时也很感谢自己,我成功的走出来了,经历了低谷,我更想朝上走,哪怕是只走到山腰也好呢。至少我尽全力了,就不遗憾啦。“这天,我和唐老师聊了好多好多,趁着唐老师一下午没课的空闲时间,我向他取了好多”经书“。

临走时,唐老师同我握了握手,那双沧桑的手上布满了因为常年使用粉笔而开裂的表皮,”唐老师,少抽点烟,虽然知道您平时担忧学生压力很大,注意多休息,注意保重身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多回来看看您。“这个对我们一班恩情最重的男人不舍的对我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笑着说:“嗯,以后有空多回来玩。”

回家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染红了云层,许多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到大地上,回想起我与唐老师的聊天,唐老师对每一个同学的担忧令我印象深刻,他说:“小进成绩虽好,但这个小子性格却不适合与人打交道,可能会在以后遇到很多问题;好多同学参加了”三支一扶“,这个政策挺好的,我担心他们以后能不能适应支教的条件;还有很多同学不成熟,为人处事、待人接物都需要去学习,学校能给予他们的只有好的三观教育和知识成绩.......”我以前从没有见过唐老师担忧的这一面,让我感到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内心的温暖。但让我最深刻的还是唐老师对于造成大家内心困境的分析:“我其实对成绩不看重,只要学生是一个正直、善良,能够被培养成以后为社会做贡献的人,都是教育行业最大的德,可家长们总是变相的逼着孩子们,班上的同学水平能够考二本,家长就会打电话问是不是还能有到一本的提升空间;孩子能考一本,家长就又会问孩子能不能提升到211、985。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情况,他们二本、一本的水平已经是靠自己拼尽努力得来的,哪里有说的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够提升的?他们也是人,也是活生生的人,况且还是一群孩子们。越逼只会越让孩子反弹。而且已经到高三了,才有一些家长开始关注起孩子们来,认为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冲一个一两百分,这不是拿孩子开玩笑呢吗?“

唐老师的言语字字诛心,似箴言一样升华了我这个苦苦修炼的弟子,也颠覆了我以往对于学习的一种看法。曾经,我以为我只要够努力,够拼命,我也能像那些学霸学神一样考一个985、211或者更高层次的名校,鲤鱼能够通过龙门一跃成龙,哪怕它在水中需要经过无数次的挫折和磨难,我也全不怕伤痛,反而会将伤痛当作我的努力的勋章。经历后才真正看透,人与人是不同的,每个人在每个方面的上限都不同,下限可以通过努力不断提高,但每一次下限的增长都是无数笔墨与夜晚,无数努力与汗水得来的,我们无法改变上限,但是可以提高下限。罗曼罗兰说过:“人的可贵之处在于真正看透世界的本质却依旧热爱着这个世界。”纵然上限有别,我确实不如学霸学神,但我仍旧坚持看书,坚持抄诗,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我人生修行的一部分。“又携书剑路茫茫,不笑人间举子忙。”

学会如何热爱生活,如何平复自我,是每一个少年成长需要经历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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