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宇鸿
昔往,风不知朝哪个方向吹。近期,文学浪潮汹涌澎湃,风向这个方向吹。
省文学院伸颈望风,开办作家研修班,风向这个地方吹,心底闪耀文学星辰者蜂拥而至。
国内作家,编辑,评论家等各界翘楚开坛授课,学员受益匪浅。结业时,自然分批次留影纪念。据说那个学员风度翩翩,已是几期学员了,他义务摄影,然后分门别类寄来,深得大众激赏。
那个少言寡语的,牛山濯濯,戴副眼镜,据说从牙缝里挤出经费也来参加文学洗礼。见得座次靠后,他不受拘牵,硬是站在最前排角落处聆听,并专注记录笔记。摄影者见状,觉得他好笑,笑他不懂规矩不守纪律,一个长者怎么可以这样任性妄为。眼镜默念,只要听得清晰看得清楚,其他都无需计较。
眼镜每每与摄影者无意对视时,从未谦让过,总是摄影师先把眼光悻悻移开。
学业期满,要留影纪念。眼镜是新人,留影时自然边缘化。风向这个方向吹,中间核心位置无疑是重要人物的,摄影者镜头聚焦捕捉最佳角度,扫描搜索良久,快门才啪啪啪按响,镁光便亮亮闪烁,照片效果总体良好,只是眼镜虽然神色坚毅,无奈只剩半张脸,他知道处于边缘的人向来可以无视的,如果你真的计较起来,大家会讥笑你不识时务。
眼镜珍藏着照片,上面有他崇敬的作家,这承载着他美好的记忆,能参加作家研修班曾是这么令他欣喜若狂。眼镜知道,核心位置不会白白为你备下,得靠实力说话。眼镜写得越发投入了,默默耕耘,有几篇文章刊载大牌报刊杂志。
只要有机会,眼镜就会千方百计争取机会参加作家研修班,为此他做了精心准备,除了维持必要生活,除了购买一些书籍,他生活一向很简朴。
那些按下云头,降落凡间的讲师大家,每每能拨云见日,令眼镜茅塞顿开,柳暗花明。摄影师依旧是研修班学员,他见到眼镜仍熟视无睹,习焉不察,眼镜嘴角镌刻深深笑意,矫首昂视走远了,走了很远,他朝摄影者深深俯首低眉,表示感谢。
照例结业期满,留影纪念。眼镜算作老学员了,又有作品见诸报刊,风向这个方向吹,他的位置当然往里内靠了靠,按下快门时,他目不转睛,神采奕奕,很上镜的。眼镜心里激荡着文学的海,他慢慢渐入佳境,还有几篇在大赛中获了奖。
摄影师创作也有所斩获,省里报刊上时有作品散发墨花香。他成了研修班的公众人物,一则期期相学落得熟识,再则他颇为热情,常为一些学员拍摄风景照且有作品发表。他为作家研修班义务摄影纪念,从来牺牲自己并毫无怨言,那一张张光彩照人的照片无从寻觅他的踪影,文学院人很感佩他。
眼镜晓得风向这个方向吹,他阅读,思考,讨教,切磋,写作,修改,以敬畏虔诚之心从事文学创作,全国各省文学期刊大都刊载过他的作品。有评论家说,眼镜的作品干净纯粹,没有谄媚苟且之态,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作品。还有人甚至断言,眼镜就是一棵树,兀自立在那里,他不会主动邀请与人合影,也不会天天暴晒他发表的作品,只是默默写作,一篇好过一篇。未曾谋面却对己了然于胸,眼镜对这些人敬仰有加。
眼镜明白自己的成绩,是参加作家研修班取得的,是文学院诚邀的讲师团给了他生花的妙笔。
眼镜毫不犹豫再度参加作家研修班。他的名字到处流传,他的作品被设法搜索披阅,可是他依旧专心听课,一丝不苟记录笔记。
摄影师偶尔遇见他,友好地笑笑。眼镜也报之一笑,谦和而诚恳。
结业期满时,风向这个地方吹,眼镜几乎坐在中间核心位置,眼镜再三辞让而不得,该是你的位置,无人可以替得。摄影师按动快门时,总揽全局而后聚焦中间核心位置,竟丝毫也没有关注他,甚至连一刻也没在他这里停留。
眼镜获得文学院颁发的特等奖,这让人欣喜若狂。风向这个方向吹,留影纪念时,眼镜被安置在正中心核心位置,照片上的几寸,竟要苦苦跋涉些许年。摄影师聚焦时,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对视眼镜,眼镜的眼睛澄澈如海,一下也没眨巴。
眼镜潜心创作的长篇小说付梓印刷了,小说以其思想性艺术性大获成功。小说获取省艺术大奖,眼镜自然要准备谈谈创作体会,眼镜独出心裁,以风向这个方向吹为切口,展开论述。文学院院长看出端倪,摄影师拍摄的有关眼镜的照片,眼镜的座次渐趋中间核心,以风向这个方向吹为题,申报摄影奖想必也是匠心独运。
省文学院选送的两个项目均获大奖,眼镜获长篇小说组一等奖,摄影师获摄影组一等奖,得此消息,文学院院长笑容可掬。
照例留影纪念,眼镜与摄影师分坐文学院院长两侧,按下快门时,风向这个方向吹,三人正襟危坐,都感觉自己居于中间核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