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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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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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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参赛作品+《我与马鞍山》

 

 

    二十四岁,我离开了故乡,来到了这异乡,来到了你的身边,第一次从车窗望见你心里没有太多的亲切感,更多的是到异乡后的惆怅,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抱怨,“嘿,伙计,是你挡住了外面世界,让我与远方的家隔断了,这就是你对待从远方而来的“文人”的礼节吗?

    对于新来乍到“文人” ,异乡的生活总是会先给你一剂“苦辣”的汤药,并带来一系列的不良反应。父亲帮我收拾完东西后和园里的“老文人”寒暄了一阵,临走时交代了我几句,百里送儿以几句教导的话结束了路途,便和表哥离开。当我送父亲离开门口时,汤药给我带来不良反应异常剧烈,差点使我这“小文人”在到异乡的第一天就在你面前掉了泪。还好强烈自尊心的免疫让我把这不良反应压在了心里没有溢出体表,才能让我提高嗓子放大声音和父亲道别,微笑着目送。第一天我赢了,我没有被你看到我的笑话。

    经过一天的自我治疗,本以为汤药所带来的不良反应会被彻底治疗好,但结果却恰恰相反,第二天这剂汤药的不良反应更加剧烈。为了迎接花朵们的归来,这天在老文人的带领下,大小文人一齐上阵清理园内卫生,初来乍到的我也不甘落后,与老文人一起操着利器和园内杂草做斗争,一天下来我和杂草的斗争以两败俱伤而告终,我累坏了身体,它们则付出了生命。当我望着园内还在暗自窃喜收获了战果时,身体上的劳累让汤药的不良反应乘虚而入,反应从肉体快速侵入心里异常剧烈,没有给我丝毫抵抗地余地。饭后,我走到操场,走到了你的面前拨通了母亲电话,没说几句,异乡“苦辣”汤药所带来全部不良反应就一涌而出,我靠自尊心建立起来的防线,一瞬间土蹦瓦解,内心百感交集如烧开的水一般剧烈翻滚,电话那头母亲一直在叮嘱着我在外照顾好身体而我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是我不想理会母亲而是此刻我已不能再与母亲交流,我便匆匆的关掉了电话,努力平复所有的不良反应。

    来到异乡后第一次与母亲的通话就这样在你的见证下惨淡收场,与你初次见面,我落败了,而你则在远处以着胜利者的姿态嘲笑着我这个异乡人,我对你还之以冷眼,对你的怨也变成了恨,恨你延绵不绝的身体阻断了我和外面的世界,阻断了我和我远方的家。恨意使我无意与你深交,于是初次相见我们不欢而散,连你的名我都不知。

 

    伙计,与你的相识是来自园里的“老文人”,我与“老文人”站在教学楼走道上面对着你闲聊着一些琐事,聊着老文人就指了指你这傲慢的家伙,问我知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心里对你余恨未消,对你这位伙计的名字毫无兴趣,便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老文人便接着说这座山叫“马鞍山”一边说老文人一边伸着手描了描你这延绵不绝的身姿说:“因为你形似马上套的鞍。”我顺着老文人所描的线条看了看,发现你的身姿确实如巨大的马鞍一般。

    当老文人还想继续跟我聊聊你这位伙计时,园内上课铃声响起,结束了我和老文人的闲聊,我们离开了走道,走向各是的教室,离开前我再望了一眼你的身姿,让我联想起了我的童年时光,刹那间心里对你的恨意似乎有所释怀。就这样我从老文人那里得知了你的名,与你有了相识。

    记得童年时,母亲每次去山里耕种我都要嚷着要和她一起去。要耕种的地从家里出发来回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所以母亲每次去之前都会去舅舅家牵来一匹马,套上马鞍在马鞍的两边绑上两个箩筐,驼上一些需要的东西,而我会被母亲抱上马鞍坐在马鞍的正中间,母亲则跟在后面为我赶着马,上下山的路比较陡,上山时母亲就叫我身子往前倾,下山时又叫我身子往后靠,以免跌落下来。马儿也被母亲在后面根据不同的路段使用一些“独特的用语”指挥着行走。在母亲的保护下,每次上下山不管路多难走,我都会在马鞍上安然无恙。慢慢地和母亲上山的次数多了,我坐在马鞍上的心情也从开始的害怕胆怯到了后面的放心大胆,因为我知道在这马鞍后面永远有母亲在呵护着。时间长了马鞍自己也就成了我童年时光中比较信任的物件,见到它我便能想到母亲的温暖。

    后来离开了家到处去求学,再也没有时间与母亲再一起上山,也没有再坐上过马鞍,我与马鞍之间也就断了联系,但童年时母亲给我留下的那段马鞍上的温暖时光却已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所以,伙计,当我得知你名为“马鞍山”时,我心里美好而温暖的童年时光就像喷泉一样一下子涌了出来,淹没了我心里对你的恨意,让温暖重新占据了我的心。伙计,虽然我知道你永远成不了我的马鞍,在这里也不会再有母亲的呵护,以后我可能会在“上山”的路上被跌得头破血流,但我还是很高兴能与你相识。虽不知未来有多苦,但至少能在面对你时是快乐的,这便是一件幸事。

 

    伙计,自从与你相识后,你就成了我在这异乡的挚友。我总喜欢向你倾诉,而你也喜欢听我唠叨,虽然你从不发一言,但我知道你从心里是很愿意听我唠叨的。

    繁琐的工作总是使人疲惫,每次当自己感到身心很疲惫时,就会爬到教学楼的三楼,面对着你这位挚友,向你倾诉我心里所有的烦恼。伙计,不得不承认我是自私的,因为我总是把我的烦恼向你倾诉,给你带去了太多的负情绪,而给你分享的快乐却少之又少。伙计,我知道我的倾诉给你徒增了许多烦恼,但是你却从来没有向我抱怨过,伙计,我知道这就是你对待友谊的态度——做好一个倾听者。伙计,我深知你的仗义,但与我的相知对于你来说是不幸的。

    当生活中不幸的日子越积越多时,那说明离幸福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十月八日,吃过早饭我连蹦带跑的上到三楼来与你交谈。伙计,说实话这次上楼的形式确实有失文人的儒雅,但内心的激动已迫不及待的要我把在内心深处藏了一晚上的好消息与你分享。伙计,就在昨天,我与园里的“女文人”翟先生正式交往。在他乡遇到知己,无疑是一件幸事,而我的这件幸事能被你这位挚友所见证,真是幸甚至极。伙计,此刻我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我想跟你分享我满腔激动的心情,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表达出来,这时的我语言功能是丧失的,只能用手舞之,脚蹈之以向你来表达。伙计,从今天起,我将会成为一个幸福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幸福着我的幸福,成为我幸福的挚友。

    伙计,爱情是使人肥胖的,不止是精神上的肥胖,还有肉体上的肥胖。翟先生喜欢研究美食,而我喜欢品尝美食,这也就导致自从和翟先生交往后,我的肉体在长胖的道路上没有停止过,这件事令我一直很郁闷,自己甚至一度拒绝承认镜子里的是自己。虽然肉体上的肥胖是我所拒绝承认的,但精神上的肥胖是我乐意承认的。晚饭后夕阳下的漫步,周末里花卉的种植,寒冬夜晚炉火上的烧烤,与翟先生在一起的时光是惬意的、温暖的,这让我来到异乡后一直瘦弱不堪的精神,慢慢地肥胖起来。

    在异乡能与翟先生的相遇,我是幸福的,而能与你相知我更是幸运的。伙计,我总想把我全部幸福的乐事分享给你,希望他们可以化成一道温暖的阳光来驱散我之前所有给你带去的乌云以弥补我内心对你的愧疚。

    伙计,多雨的八月是晦暗的。暑期里的大雨冲涮使公路两边的山体坍陷造成了回园的道路异常艰险,我与翟先生驾驶着我们的小白一路上捡落石,挖土堆犹如开路先锋一般艰难的向你行进但最终还是在距离你还有几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山体大面积滑坡造成道路中断,我们无法再继续前进。看着眼前滑落下的巨石和如小山的土堆,我和翟先生的心情是低落的。我们联系了园里的一位文人来接应我们,很快他开着车来到我们对面大约一公里的地方,他停下车,爬过坍塌的山体趟过由雨水汇集成的湍急小溪来到我们旁边,他的到来让我和翟先生失落的心情才稍稍得到舒缓。

    通过和来接应我们的文人商议最后我们决定先把我们的小白停在邻近的寨子里,等路通了再来驾驶,车里的生活用品和行李就先搬过去他的车里。说干就干,我们安放好了小白后就返回来开始搬运行李,搬运行李的过程是艰难的,但此时已无别的选择只能往前。最终在几位过路老乡的帮助下我们搬完了所有的东西,发动汽车向你驶来。伙计,虽与你久别后重逢的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是美好的,因为有园内文人和老乡们给的温暖,这种温暖与你给予我的温暖很像。伙计,是他们先给予了你,然后你再给予我。还是你先给予了他们,然后他们再给予我?是后者的可能更大吧,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正是你养育了他们所以他们骨子里也都流淌着跟你一样温暖的血液。伙计,你是伟大的!

    归园后,欢迎我们的是尘埃,它们对我们的迎接无疑是热情的,因此在肉眼所见的物品上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对于它们的热情迎接,翟先生和我感到的不是欢喜而是懊恼,因为这种仪式迎接的背后等待着我们的是需要付出巨大的劳动力。随着时间的增加和肉体上渐渐清晰的疲惫感,我们终于消褪了尘埃的热情安顿好了一切。

    规则内的生活是稳定和动荡并存的。当我还沉浸在与你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时,却要迎来与翟先生的离别。翟先生由于工作调动的原因要转移到其它的战场进行奋战,明天,我将与翟先生分别。虽然我心里舍不得翟先生离开,但我还是支持翟先生转移,毕竟所转移的战场比起这里各方面都要更好,任何事物都需要往积极的方向去前进,这一点在我的内心是无比清楚的。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和园内一位文人送翟先生到战场去,一路上我的内心始终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但我还是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我不想让翟先生看出来我的不舍,可能这就是人类从动物进化到智人后所掌握的对自我情绪控制的本领吧,在表达情绪时我们总是会去考虑更多周围群体的感受从而对情绪的表达选择了隐忍。但动物不是,他们对于情绪的表达都是直接的。所以我是幸运的,不然此刻的我表现出来的将会是沉重与抓狂。到了目的地,安顿好了翟先生,我与园内的文人就返程了。回到园内,看着翟先生空荡荡的宿舍,我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甚至整个躯壳也是空荡荡的,我不懂为何会出现这种状态,反思自己觉得是自己困在幸福生活里太久了,所以对于突然的离别是不适的。晚饭后,我再一次登上了教学楼的三楼,相比上次喜悦的心情这次我是带着沉重的心情来面对你的,伙计,翟先生离开了,让我在异乡生活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往后的日子里也就只剩你位挚友与我相伴了。

    翟先生离开后,工作上的琐事愈发繁重。伴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我爬上三楼的次数越来越多,与你诉说的琐事也逐次增加。对于一位文人来说教学是使人幸福的,但与教学无关的琐事是让人不快的,而我只愿意把我的时间留给我的花朵们,不想流逝在琐事上。比起去年刚入学时的小模样今年我的花朵们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他们犹如一棵棵小树苗在园内努力汲取着知识的养分然后茁壮成长,看到一天天壮大的他们我心中十分欣慰。时间记录着他们成长的足迹,也记录着我成熟的轨迹,审视他们时也就是在审视我自己。面对他们时,我亦师亦友,他们快乐我亦快乐。知识是充满力量的,在这些小花朵身上我相信未来会有无数种好的可能。

 

     伙计,秋雨总是凄凉的,连绵不绝的山中秋雨更是凄凉。

     刚过完自己26岁生日,即又奔赴返校的路途,布满落石的山路,随处可见的塌方,载着书籍的车子行驶在路上剧烈颠簸,返校的路依旧充满艰难险阻,对文人的车技挑战从来没有停止过,我心中暗自低语道:“每一次的返校犹如参加一次大冒险比赛。比过一次的人永远不想再比第二次,可我已经比过了三次。未来可能还要比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更多次。”如此的低语心中自是积满了失落。打定了去而不返的主意,迎来的却是去而又归的现实,一九年八月至二一年八月,辞去两载岁月的不易,拥抱第三年时光的艰难,人生海海尽显无奈。

    回到学校,搬完行李,我迫不及待的站在宿舍的走廊上,用目光穿过如线条一般的雨水想与阔别你这伙计打个照面,可你像调皮的小孩子一样躲在白茫茫的水雾中,不肯让我见到你。此时我心中的失落之感还未完全褪去,又未能与你打上照面,悲愤相加,我咒骂你不仗义,老友的重逢你竟掩面不见,我久久站立在走廊上不愿离去。

    山中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过了一小会,秋雨就从之前的粗壮线条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再到后来完全停了下来。伴随着雨水的停止,掩面的白雾渐渐消散,你露出了熟悉的身影,这时的你正裹着了青装,还没换上金色的秋装,身姿望上去也比我们分别时更加壮硕,我想这功劳应该归功于你这从天而来的朋友,把养分从天穹中带给了你让你更加充满了力量。而你拥有的朋友还不止这一位,春日的暖阳,夏天的骤雨,秋季的清风,寒冬的霜露等等都是你的朋友。伙计,你也许生于痛苦,但现在你活在幸福里,我羡慕你拥有这些朋友,希望在未来与你相守的时光里,我也能与他们深交,为我在这异乡多添一份友谊。

    伙计,一个漂泊的人就犹如一片随风飘荡的叶子,风不停,你就要不停的飘荡。在异乡的日子里我与你从相见到相识、相知再到后来翟先生离开后与你的相伴,到现在的相守,时间的力量为我们的友谊添上了生命,未来如果有一天我将要与你相离,这份友谊也将如血液一般流淌在我生命当中。

    对于未知的离开, 我曾想到过很多种离开时的情绪,或兴奋,或悲伤,或留恋,或决绝……我不知道到真正离开的那一天是哪一种情绪适合我?也许都不适合。人生来就是一个矛盾体,特别在情绪的表现上,没有一种情绪是能完全取代另一种情绪而单独存在于我们的内心,不同情绪之间只有相互转化,所以如果到离开那一天,我的心情更多的应该五味杂陈吧。

    伙计,我从不知你是否拥有超自然的能力,但此刻我希望你能拥着这种能力。等我与你离别后那一天,请你用你的能力,庇佑好我的这些小花朵,这是我作为朋友对你的唯一嘱托。他们的未来是美好的,我希望在他们通往未来道路上少一些荆棘,多一缕阳光。

    伙计,我们的友谊是长存,它伴随着我的热血融入到我的生命里,将继续谱写未来的人生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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