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的奶奶

        前年年底，那天是阴历十一月二十九，我的奶奶去世了！我哀痛的几天都睡不着。

       丧事办完后，就很快要过年了！我留在家里，没有去广东。

       那段日子里，我常一个人坐到奶奶生前住过的房间里，不由得默默的哀伤流泪。看到里面已经物是人非，她的遗像还是那么的慈祥，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但是她确实是去世了，是我和家人亲自把她送到火葬的地方。看到别人把她抬到火葬敞口炉边铁床上的时候。我已经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了，我抚摸着她枯瘦冰冷的右手，一声声心痛的呼唤，可是奶奶却永远的听不到了！

奶奶住在我叔叔的院子东偏房，东偏房是一个水泥平房，冬天冷夏天热。我一年少有的回家一趟，最近几年我却几乎没有回去。临去世的那个月前十多天，奶奶一直叨念着我的小名，我却在千里之外。后来叨念久了，姑姑她们给我下达了死命令，我放下不得不放下的手中的事，如期而至了。

那时奶奶已经移到了正厅堂的靠西墙的水泥地上，一张草席下铺满麦秆，奶奶身下铺着一床棉被，身上盖着两床。我看到第一眼就虚脱的不能说话，我的姑姑婶子们就对着奶奶耳朵大声告诉。此时奶奶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耳朵聋了十多年没有影响她的生活，我曾经庆幸奶奶的耳聋可以听不到不孝儿孙的无礼唠叨和诅咒，而前年夏天的失明却真真的要了她的命。奶奶从我到家后十多天里，一直没有吃过什么，我默默的陪睡在厅堂东墙的草窝里，抬眼就能看到奶奶身着蓝红棉袄静静的昂躺着，这样过了十天。奶奶只要喝冰水，吃冰冻，那可是北方的十一月底哦！我觉得奶奶性格太刚强了，她不想给儿孙制造麻烦，十多天里不吃饭怎么可能？我觉得她心里有事，她心一点也不糊涂，她是自己绝食的！她临去世的前几天曾念叨说：是老天不给我吃的，现在想来的确是有道理的。

奶奶自从爷爷去世后，一直自己做饭吃，有几次叔叔要她和他们一起，奶奶都婉言拒绝了。

我外出打工，每次回来去看她的时候，总看到她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碌着。早上一般她起的早，做了些早饭，炒点菜园院落边角种的蔬菜，等到其他人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吃了。叔叔家的孙女上早学多数都在奶奶那吃，奶奶也享受这份天伦，吃过饭奶奶洗刷洒扫后，就会坐在大门边的一块大青石上，默默的看着巷子的远方，有时候路过的村里老少和她打招呼，她虽然听不见，却看得出，脸上始终露出笑容。同她一般大的十年前还有那么几个，也常来回走动串门，家长里短的，一般会唠好久，后来这两三年，一个村就剩她一个最大的长辈，好多比她年龄小的晚辈也故去了，我感觉到她明显孤独的多了。 

 春夏秋冬，如此而过。我记得奶奶一天就两顿饭，下午两三点，永远是第二顿饭的时候。饭菜一样，时间一样，心情也一样。奶奶喜欢吃牛肉，不常在身边的家里晚辈来看她的时候就总带给她上好的熟牛肉，奶奶就这样撕扯着能吃半斤，看到奶奶吃的香甜，我却心酸的很。多年在外的摸爬滚打，混的却一直不如意，我常内疚的自责，如果我能混的好，奶奶我也可以多陪伴，可以带她去医治白内障，虽然医生说年龄太大不能开刀，但是我有钱，可以带她去大医院啊！我觉得自己无能，爷爷当初去世时我就遗憾，然二十年后奶奶的离去，我悔恨自己的所有，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奶奶的事情我从小听到大，她的言行我也是从小看到大。奶奶的举止音容现在还在我脑海中映放。我如今也四十多了，我的头发也斑白了许多，我的父母如今也七十多岁了，我当如是之，如之奈何呢？

我想起奶奶临别的时候和我说的：你大大身体不好，你们要好好照顾他，叫他那几亩地不要再种了......

这就是我的奶奶，我写下的不足她的万一，我将永远怀念她，直到瞑目无思！

 2015年7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