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老早就有给父亲写点东西的想法了，恰巧今天是星期六，于是我关起房门，坐在电脑旁，思索着写起来。

父亲属鸡的，说起年龄，我不很清楚，但是奶奶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我父亲属鸡，于是推算着差不多，也许虚岁有七十二了吧！

父亲在我的脑海里，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从小到大，看到他最多的是严肃着一张脸，对外人总还算客气，但是对于自己的家人，却很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即使遇到开心的事或者逢年过节，至少和我们小孩没有多少笑脸，我脑海中存在的这种“严父”概念和后来读书领会的结果大相径庭，总之每次在父母亲发火吵架甚至打架或者我们被打的时候，心里总是对他愤恨有加，观望对比身边小伙伴的父亲，我们都自卑起来。

父亲家中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因为爷爷的爸爸是个地主，后来解放后政府划了成分，最终影响了他们这一代人，而我们这一代也在影响之中。爷爷是个好强脾气暴躁的人，他的一些不良的习惯完全被我父亲遗传下来，喝酒抽烟赌钱，发脾气殴打老婆小孩，不是我诋毁父亲，他的这些不好的行为至少给我带来很大的冲击，以至于一度让我离家出走。

父亲对老人很是孝顺，这一点我至今都不怀疑，而这一点我却没有继承下来，我的叛逆心理至今得不到缓解，这与我小的时候家庭风气影响有关。父亲对待爷爷奶奶孝顺程度，以至于到四十多岁还被我爷爷用棍子当着全村老少的面打，他却无怨无悔，那种“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的思想让我叹服，他那种愚孝愚到可笑。

除去爷爷奶奶，全家人在他的眼里到他就是老大，他和我故去的二叔是冤家对头，我脑海里没见过他们两个一起说笑，而相互瞪目而视是我见过最多，最终二叔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得了肝癌去世，那天我看到父亲帮着忙后事。我的姑姑性格也很好强，在我脑海里是个标准农村妇女，小的时候我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原因是她在我奶奶家里躲避她们村里计划生育，我那时很小，看到这个陌生的人吃我奶奶家的饭就很讨厌，后来哥哥在她面前告了我的状，说我骂她，我记得被她打了一回。她不喜欢我一直到我后来上中学才变得好起来，也许我懂事的缘故，但是她和我父亲的关系似乎只是一般。这几年父亲作了手术，姑姑的儿子在她的授意下，年年过节送了一些礼物，我觉得我们那里的人际关系很实际，亲兄妹也不过如此而已！我还有个最小的叔叔，今年也六十多岁了，身体很好，不善言语，和我父亲算是关系可以的，但是每次说话他们说不到几句就会相互瞪眼吵架，唯一不一样的是三叔不记仇，我的父亲说过也会忘记，于是大家还是相安无事！

我爷爷有两个哥哥，大哥解放前就死了，留下一双儿女，比我父亲都大，他家的姑姑老早就嫁出去了，我那个时候很少见到，一个大伯，和我的父亲也是一样的无话可说，只是比和我的二叔关系稍微好一点，但是一样的不和气。我爷爷的二哥因为解放前当过国民党的保长，五二年的时候就被政府镇压了，也留下一双儿女，女儿比我父亲小一点，也早早嫁出去了，那个大叔，比我二叔小一两岁吧，一直到八三年才娶老婆。前两年刚去世，谈到这个大叔，和我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对于他的去世，我一直以来都很感怀，这么多的长辈，包括我的父亲，我至今觉得除去爷爷奶奶和父母外，他对我是最好的。

如今我已经年过不惑，想起以前的事，也想开了很多。父亲属于那种有爱不知道怎么表达的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做的太多，为人处世超不出家庭自私概念，为了地头两垄小麦或者赌桌上的三五块钱能吵上半天。教育小孩没有什么方法可言，平时不懂得怎么沟通，凭着心情来权衡，不高兴就劈头盖脸一顿打，我记忆里被他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后来大了我还是懂得和他理论对吵，我的哥哥到现在快四十五六了还时常被他堵在家里骂，哥哥有时候打电活和我诉苦，我只有安慰他，但是父亲的这种性格我到现在还是不佩服。

然父亲对待孙辈确实恩爱有加，我从我的小孩和哥哥的小孩嘴里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情，这也许就是隔代亲吧！我想到我的先前，会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家庭氛围影响了我很多，但是如果让我想到父亲的好处，我却也可以数落出很多，最让我内疚的是九十年代中期做生意赔本的时候，是我的父亲在骂骂咧咧中帮我还清了近一万块的账目的，而我这些只记得父亲的骂，却忽略了父亲把辛辛苦苦养猪的血汗钱给了我。我们在外地打工的时候，两个小儿女在老家上学，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父亲接送是不分风雨和寒暑的，至于小孩的平时的吃食和零花就不用说什么了，想到这里，我真的无言以对。

如今我的父亲老了，听妹妹说时常看到他在村后的草垛旁睡觉，父亲有气管炎，得过癌症做过手术，如今风烛残年了，我却一年难得回去一趟，脑海里总在回忆他先前的不是，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呢？我的心在碎碎的痛，我先前的言行如今自己都不齿，唯一改动的是不再抱怨。我的老父亲在我奶奶去世后就衰老了很多，每次回家的时候对我的态度也缓解很多，虽然还是言笑不多，但是在吃饭喝酒的时候总让我多吃，我想到了父亲秉性大改的理由，那就是对生命的留恋，对亲情的眷念。

《诗经》上说：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说的是很合心境的，父母给与我们的可谓太多，而我们给予他们的真的少之又少，我还有何颜面在此饶舌呢！

古人把过年称为春节，端午称为夏节，中秋称为秋节，冬至为冬节，如今端午已经过去，一年算来过去了近一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伏案沉思，泪流衫湿。

　

修改于2021年1月2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