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

   女儿昨日出嫁了，听到远在老家的母亲说，墨之眼泪掉了下来。

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作为父亲，此时只能远在千里默默地尝受着冷漠和悔恨。

  墨之是一家服装厂设计师，二十多年里，算是打工的佼佼者。然他的婚姻在几年前却走进了死亡的魔咒里。

想到这里，墨之心里显出万般的苦涩和无奈。

  记得零八年和老乡从上海到东莞另辟蹊径，经过几个月的熟识和历练，便慢慢的适应了南方的生活。那年女儿十岁，儿子八岁。 离别的痛苦，自外出打工的第一天都感受到了。

老婆一边顾忌儿女，一边想着家中的生计，这就是好强的女人好处，她永远现实的看着眼前一切：今天家里的生活花销和明天的人情送往，甚至包括小孩子将来的升学工作结婚……小家的所有，整天地盘算在她的脑子里。

对于老婆天日里的唠叨和埋怨，墨之却永远不屑一顾，他觉得这样的女人就是没有文化品味和高智商情调的农妇。那时的墨之常常后悔当初的不理智选择，但是如今事已至此，小孩子都这么大了，又能怎么样。

  老婆大他三岁，老家里人说：女大三抱金砖。墨之嗤之以鼻，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妨碍了他的事业和财路。墨之的这种心态就像镜子一样，永远照着别人，从来没有照一下他自己的肮脏行径。  

日子其实都是一天一天在过的，只要良知没有泯灭，总会有善良被发现。当看到妻子忙碌的身影，似乎在她唠叨的时候，家中所有事情她都在干。墨之似乎良心发现，对自己先前龌龊的想法悔恨不已，于是一段时间似乎变得通情达理起来。有了良知，于是就有了责任，脑子里便有了为家为老婆孩子而努力的想法。他知道最现实的就是远在千里之外，唯有多多努力赚钱才是王道。

  说到赚钱，墨之汗颜起来，由于好面子，好朋友，吃吃喝喝把大半工资都消耗掉了。而有时候打电话给老家的妻子，没有人接却不分青红皂白埋怨起妻子来。其实在农忙过后的秋寒时节，可怜的老婆起早贪黑地去七八里路外的粮管所削栗子，一天几十块钱，由于休息不好，人累的脱了模样。这样的女人在劝说男人无果的情况下，只有独自尝受着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折磨，毕竟家还要维系，老人小孩都要照顾啊！吵闹能吵出生活吗？

  墨之家境其实并不好，但是从小到大没有干过什么像样的重活，长期以来却养成好吃懒做，自命清高的臭毛病。反之他老婆从小却家境殷实。不说娇生惯养，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墨之的老婆面对这样即成的婚姻，只有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旧思想，这毕竟是当初自己的选择，弄得家破人亡也只有给所有亲人带来伤害。

这样的婚姻墨之的老婆不仅没有怨言，反而苦命地维系着。可恨的是墨之不仅没有扪心自问，反而对这样的婚姻悔恨不已，这世上怎么会出现这样多的不凭良心的事呢？

  记得墨之刚去上海那几年，回家总是空着口袋，连带给小儿女的礼物都没有，现在想起，墨之真的愧对儿女。那时他的老婆除了当时唠叨几句，再也没有深处说，她知道男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这样的女人的好处，往往很少有男人体量的到。墨之直到离婚后似乎体会到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每次回老家，儿女都会到车站接送，望着儿女的期盼眼神，墨之也触景伤情，毕竟虎毒不食子，那时的小儿女真的懂事的很。

  最近六七年，的确是赚了点钱，但是两口子为了生计不得不两地分居，于是吵闹多了起来， 墨之最近常想到当初离婚那段时间的场景，其实自己感情不纯是最大的诟病。

夫妻分离久了，感情很容易会产生了隔阂。

  记得一七年，老婆突然出现在东莞出租房门口，墨之的丑行败露了。老婆没有纠缠撕扯，反之她把那个花枝招展的姘头放走了。她给足了墨之颜面，她知道墨之虚荣好面子，这个地方他还要做事活人，可是这样的女人就是命不好，怎么这样的事情偏偏给她遇到呢？

他们两个关起门来谈了一上午，最后无怨无悔地和墨之说，自己想想以后怎么过吧！转身去车站买了车票。

当看到老婆含着眼泪坐在车窗下望着他的时候，墨之的心似乎良心发现，此时也绞碎一般的痛。

  这几年小孩子大了，父母也老了，为了顾忌墨之的脸面，老婆自回去没有张扬，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非人痛苦的折磨。整天里忙前忙后，待人接物从容自如，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样又过到二零二零年，这以前的三年，墨之没有回老家，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墨之的老婆似乎想包容也包容不了了，父母儿女都听到了风言风语，其实他老婆不说，别人都猜得出，打工又不是干什么国家大事，过年过节总不能几年不回。加上同在一起打工的老乡回去添油加醋地传说，墨之更加回乡无颜了。

于是家不回，钱也不寄了。墨之似乎已经神经麻木，乐不思蜀了。

  从家里电话了解，老婆一个人担当起老人小孩的开支，似乎这几年一直就是这样的过。女儿大了，为了帮助妈妈料理家事，于是早早下学了，而这一切墨之都不知道。这不在外做事的时候，自谈了一个，她的妈妈看到男孩比较老实勤快，于是就定了下来，这些事墨之一样的不知情。女儿昨日出嫁，这是老家摆酒后，才传来的消息。

墨之想到自己多年的行为，似乎隐隐预感到了什么？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造成的吗？

  孩子小的时候需要你，你没有能力或者说没有用心去维系这段本可以一直维系的关系，等到他们靠着没有你的存在而艰难地慢慢大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直到了现在，有你没你似乎都一样，其实墨之不想深想，孩子们其实都在心里深深地恨着他。

墨之流泪了！

  女儿出嫁了，自己也老了，可是多年的不可言状，该怎么收场呢？

墨之面对着窗口痛哭流涕起来。

2021年 5月26日写于广东吉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