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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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前河畔的合欢花开得正红，在枝头随风摇曳，甚为惹眼。在淡淡花香中，岳西县职工篮球联赛顺利鸣金，教工队当仁不让，毫不意外地蝉联冠军举杯问鼎。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10年前和兄弟们一起训练比赛参加全县首届教职工男子篮球赛的日子---
01
司空山下，几声渺远的鸡啼，几声清脆的鸟鸣，黎明的曙光映白了窗纱。恼人的闹钟准时响起，揉揉惺忪的睡眼，摇摇混沌的脑袋，意欲再赖会床。但想到校园里怒放的合欢花，篮球场上奔跑的兄弟们，睡意遁逃得无影无踪。洗漱完毕，明了眸皓了齿，也开始了新的一天。
换好训练服赶赴学校运动场。一路上：早起赶车的乘客聚集在小镇车站周围，谈笑着，还打着呵欠；街旁的几家早点店已忙开了，随着蒸腾的热气飘出诱人食欲的香味；小摊贩和行人的身影匆忙而从容，重复着昨天的劳碌奔波；三三两两的学生踏着匆匆的脚步，或蹬着飞转的车轮，像一条流动的小河涌向刚从沉睡中苏醒已然沸腾的校园。
走进校园。校园的每个角落都飘荡着舒缓的歌声，只为激活师生有些迷糊的神经；继而响起了激越的运动员进行曲，该是学生晨操的时刻。一张张稚气的脸庞，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合着刚健的节奏，舒展着勃发的身姿，挥洒着青春的力量。早晨、青春、力量，象征和孕育着希望，这许是世间最美好的画面吧。
运动场上，我和队友们一起在跑道上奔跑，开始了训练前的热身。清爽的晨风扑面而来，似是温情地抚摸你的面颊，也吹乱了奔跑中少女的柔发。脚下青草地上晶莹的露珠会调皮地跳到你的鞋上，沾湿你的鞋面，沁湿你的袜子，或者几颗调皮的小石子偷偷钻进你的鞋里，磕疼你的脚板，让你借机休憩一下。
更享受的是跑过一排高大繁密恣意怒放的合欢花下。六月流火，一树绿叶红花，翠碧摇曳，带来些许凉意，清香入鼻，沁人心脾，让人尘念顿消。翠碧之上，朵朵红花，如同无数彩蝶翩然振翅，微风中轻轻飘落又仿佛粉色的降落伞自天而降，或如娉婷的舞女展扇蹁跹。间或小鸟在其间跳跃腾挪，弄得花枝乱颤，令人悦目心动。特别一夜风雨，落英缤纷，落红满地，碾落成泥，真不忍踩上。
合欢花下，是一排低矮盛开的紫色的木槿花，很梦幻的感觉。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就像太阳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回，却是生生不息。木槿花在合欢花的羽翼庇荫下，似乎有一份大树下好乘凉的怡然自得。一高一矮，一粉一紫，高低错落，俯仰生姿，万紫千红，相得益彰。
抬望眼，远处缥缈的晨雾或缠绕于司空山的腰际如同一条玉带，或天接云涛连晓雾，仿佛回到混沌初开的时候，一如蓬莱仙境或仙都佛国。倏忽太阳从东山那边经过一个漫漫长夜爬上山巅，拨云见日，像新生的婴儿从云的子宫里喷涌而出，万道光芒照耀大地，满目苍翠沐浴在金色的晨辉中。汲取天地之精华，豪情在胸膛激荡。
做过了准备活动，舒活了筋骨，抖擞了精神，细密的汗珠已悄然爬上了额头或渗湿了衣衫。十来个参加集训的汉子在晨光中干脆袒露着健壮的胸膛和脊背，在教练的安排下练习传球、上篮、带球，直至汗水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肆意横流，或滴湿脚下那一方场地。有时也展开攻防对垒，没有输赢，没有对错，只有善意提醒和真诚交流，就这样锻造着我们的默契。
训练归来，一路叽叽喳喳，还在讨论着刚才训练的得失，或陶醉回味着刚才的一个精妙配合。走进宽敞的餐厅，即可食用花样繁多且免费的早餐，其时领导为篮球赛舍得投入，大开方便之门。我们也成为了偌大的餐厅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赚得学生多少羡慕的目光。直至腆着肚子，昂然而去。
02
备战的日子紧张而充实，迎着初升朝阳奔跑，看着夕阳落下西山，排除万难，挥汗如雨，球场上几番攻妨，跑动、穿插、挡拆、起跳、投篮、命中，“漂亮”！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庞，汗珠从脸颊、从裸露的双臂轻轻滑过，也从结实的胸膛和后背渗出那火样的球服，那是力与美的展示，也是身和心的释放；是个性和激情的张扬，也是拼搏和友谊的见证。
比赛的日子如期而至，我们奋力追逐着集体的荣誉。球赛分两阶段举行，第一阶段预赛，全县28个代表队300余名运动员参加，分6个片区决出前2名参加决赛。我们属西南赛区，赛区篮球文化氛围浓厚，竞争激烈，各队知己知彼，赛场上对位的也许是多年的同学，也许是曾经的同事，也许是熟悉的同仁。但我们精诚团结，顽强拼搏，荣誉至上，以完美的战略战术杀开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完成既定目标，以赛区第二名的成绩杀入决赛。时任领导笑逐颜开，我们更是欢欣雀跃，举杯痛饮，切实感受到集体项目胜利的喜悦和竞技体育强烈的荣誉感。
移师县城，进行为期十天的决赛，共12个代表队，运动员100多人。小县城的街道上不时走过一群身穿鲜艳球服却一脸斯文的人，他们口中谈论的不再是日常聚集时三句话不离本行的学生，而是刚刚过去的一场篮球比赛的得失，或是下场比赛要重点关注的“箭头”人物，他们成为一道流动的风景。
决赛在岳中室内体育馆举行，这是一场教育系统篮球爱好者的盛典，也是一场青春激情的碰撞。我们无所畏惧，赢得了该赢下的比赛，却也输掉了不该输的场次。固执的教练一如曾经的NBA中倔强的火箭队主教练范甘迪，不断减少轮换阵营，死操我们队中的球星甚至打满全场，我这个稳定的球队外线得分点、村BA三分王不知何故，被他按在板凳席上，更在一场与强队对决中，连中三个三分，却被他莫名其妙换下场（呵）。球星们体力严重透支，错失好局，泪洒赛场，全队上下一片沮丧。
三个月的风雨无阻，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一起流汗，一起流泪，为成功而欢呼，为失败而沮丧。终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比赛结束时隔一个月，我就因事业单位遴选而“叛逃”。当初球队的兄弟们后来也纷纷调离，分散于不同的学校。曾经珍贵的集体荣誉留在昨天不可复制，曾经美好的青春年华不会再来只待追忆。
时空流转，“硝烟”早已散尽，成败已成浮云,那些有关篮球的印记渐渐有些模糊，我带着教育的情怀回归已然三年。如今，也许因为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工作轨道上，不再有朝夕相处中的同频共振；也许因为我们都人到中年承载着承前启后的责任，不再常有天马行空说聚即聚的自由；也许因为我们青春的激情被生活的琐屑销蚀，不再有把酒言欢后歌厅里鬼哭狼嚎的洒脱。但我相信，任岁月荏苒，任世事沧桑，兄弟们合欢花开时曾经一起奔跑的日子未曾褪色，那份纯真的感情未曾走远割裂，我们永远是兄弟，我们永远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