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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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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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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没有一刻不在操劳,他似乎有操不完的心,只因为他有几个长不大的孩子。父亲没有那个年代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对每一个儿女都很公平,在上学这个问题上,谁学得进谁上;在家产的问题上,谁给老人养老,谁接家产。当然,目前是不存在分家产的问题的。

我们家里很穷,孩子多,添置的碗筷衣袜就多。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又要照顾田里,地里,还要照顾家里。小时候的孩子多是顽皮好动的,年少的我们不知生活的苦楚,不知父亲的眼泪有多滚烫;看着其他小孩有玩具,有新衣,还有零花钱。那时候的我啊,就总爱缠着父亲要零花钱,每天上学之前都要吊在父亲腰上耍赖,得到一毛零花钱以后方心满意足的去上学。现在每每回想,总觉得心疼,那时候的自己实在太不懂事儿了。

在我的心里,我一直以为是父亲钢铸铁浇的,不会哭,不会累。可是有一天跟奶奶闲聊的时候,奶奶跟我说:“你们以后一定要孝顺你爸呀,他这些年太苦了。你妈妈刚走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路边抹眼睛。”那时候我就突然感觉很心疼,原来,爸爸也会哭,我只见爸爸哭过一次,就是今年奶奶去世的时候。可是,在这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原来爸爸也会哭,会疼,会累。我曾经问奶奶,为什么妈妈走了爸爸要哭,我又不喜欢妈妈。奶奶说是因为当时爸爸除了我们姐弟四人,啥也没有,没钱,没房,没粮食。他心里苦啊,担心养不大这几个孩子。

大概父亲觉得亏欠我们,小的时候,买不起玩具。父亲就总在晚上腾出时间给我们做玩具,也教我们做玩具。幸好那时候,农村小孩的玩具不多,大多数是自制的,所以我们这一路成长过来,从未觉得比其他人少了什么。有人说,现在的很多孩子没有童年。我记忆里的童年,却是丰富而多彩的。父亲会给我们做小木车,一个寨子的小孩聚在一起比谁的小木车结实,从陡坡上滑下去,一次又一次,那就是童年溜走的时光。竹蜻蜓,也是颇受我们欢迎的玩意,在小伙伴之间,每年都会掀起一阵玩竹蜻蜓的热潮。可我们玩过热潮以后,得再等一年才玩,所以每年都会忘记怎么制作,父亲每年都会再教我们一次。有一次小叔给堂姐们买了一把笛子,幼小的孩子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东西的威力,堂姐们不允许我们碰。虽然这东西并不贵,毕竟质量好不到哪去,但是对于我们家来说,一毛两毛都是极珍贵的,并没有余钱去买这样的消遣玩意。年少的我就总在父亲面前念叨,有一天晚上,我们快睡了父亲才从外面回来,带来了一小捆竹子,说是画眉竹,是做萧笛的好竹子。当天晚上,我们围着父亲坐着,听着父亲边讲解边做。父亲真是厉害啊,什么都会。第二天,我们便拿着父亲新做的萧出门玩耍了。还有竹筒枪,纸折的角板、弹珠等等,这些,都是童年的元素,也都是我童年极珍贵的一幕幕“水墨画”,持久的散发着“墨香”滋养着我。

那时候的父亲是高大伟岸的,是钢浇铁铸的。如今的父亲啊,仍然是家里的顶梁柱,瘦弱却坚强。我从没见过比他还坚强的老头儿,大概是因为他比别人都更苦些吧。

过了九月,父亲就是七十岁了。他仍然每天忙碌着,忙着种地,忙着挣钱。因为他还有个小女儿还在上学,因为他还有个小儿子尚未成家。我不否认我的不成熟是仗着父亲的宠爱。可是最近,我越来越发现父亲像个小孩。很多事情,他总喜欢反复念叨,我每次都是极敷衍的回答。他从不与我计较,或许,他只是需要个倾诉的对象罢了。他无法像同龄人一样,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他成家晚,儿女也不太成器。跟其他的后辈,又似乎隔着这样那样的代沟,并不能成为交心的朋友。或许,只能在儿女在家的短暂时间里,跟女儿讲讲生活里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或是曾经的经历。我总觉得父亲的经历可以写成一部热闹的传记,作为曾经“地主家”的孩子,他是在打压和欺凌中长大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失去自身的血性,在外游历的十几年增长了不少见闻。直到四十几有了我们这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雀,才终于收了心回老家安顿下来。

父亲越发的爱炫孩子了,他总是以我为骄傲的,总与人分享我的成绩。可我不太喜欢他总与别人提起我,因为我一点儿也不优秀。有时候我会很烦躁,冲他大声说话。他却自己一个人消化,没觉得自己被伤害了。多傻啊!每次冲父亲大声说话后,我都会变得很自责。父亲把这一生都贡献给了自己的子女,一分不留。如今,能让他骄傲的,就只有他哺喂出来的小雀了。

如今,无论在不在父亲身边,我印象里的父亲都总是一个蹲在路边抹眼泪的父亲。我自认为是一个自私的人,做不到向父亲一样把自己的一生贡献出去。我以后最爱的人只能是父亲了,就像父亲最爱的是他所哺喂的小雀一样。我的父亲啊!是那么的脆弱孤独,会疼,会哭,会累。我的父亲啊!又是那么的伟大坚强,他从不愿让我们看见他的眼泪,因为那眼泪太过滚烫,里面承载的都是过往的心酸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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