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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钓雪(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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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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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的母亲

 

近日,在浏览朋友的朋友圈时候,一位在盐行政机关工作的山东籍朋友,在朋友圈里发布了其母亲去世的消息。我的心凛然一震,朋友发的消息,让我泪水潸潸,他说:“世上再无老娘,那个最疼我的人;愿天堂里没有病痛,来世还做你的儿郎,不再漂泊他乡,尽孝在您的身旁”。我和朋友何尝不一样,他老家在山东,当兵转业到盐城,在盐城成了家,其母亲在山东老家;而我老家在安徽,因求学,在盐城工作,就在盐城成了家,母亲在安徽那边。如今母亲也在病痛折磨中。

我感到一种莫名的难受,通过微信,向他发出慰问:“得知令堂于X月X日不幸去逝,向你表示慰问,节哀顺变,令堂老人家一路走好!”我本想跟他聊聊其母亲的情况,是什么病让其母亲去世的,思虑再三没有再问,或许此时朋友正在丧母的痛苦中。他在的朋友圈说其母亲是在病痛中被折磨去逝,我感同身受,我的母亲五六年前患直肠癌做了手术,如今,癌细胞扩散,疼痛难忍,看着母亲日渐消瘦,作为子女,无能为力,心在沥血。我人在他乡,因为疫情,回家不易,只在视频中凝视母亲白发如雪、凹陷的眼眶、面容枯黄、胳膊干瘦如柴…每望一次,都流泪一次,母亲反过来劝慰我,让我在防疫值班时后,注意安全;我胃不好,注意身体;一再叮咛,每次都是这样。同时她坦然面对死亡,笑着说医生手术前,说她癌细胞巳扩散,最多能活半年,如今已活了五六年。已很知足,只是疼得有点受不了,我不知如何作答,母亲又笑着劝我,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该子,我泪眼婆婆娑,母亲大去之期恐不远亦,我真的不敢面对,每次视频,尽管疼痛,母亲从不把痛苦表现在脸上。为人之子,竟束手无策,让我情何以堪!

前些日子,大妹发来短视频,视频中母亲步履蹒跚,来到离居民楼直线距离一百米的菜地,走直线过不了,被围墙挡住了。那块菜地,原是开发区统一规划建房子的田地,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建起来,母亲沿着围墙,走在坎坷不平的泥土地上,那是个雨过天晴的四月天,天是蓝蓝的,地面一片葱郁,池塘里水波荡漾,青碧无比,时有小鸟飞过,如果站在山坡眺望着,真有一种豁然开朗、心旷神怡的感觉。林徽因曾说过,人间最好四月天,我觉得最好的四月天是在我的家乡,那里有山有水,丘陵地带。母亲时不时眺望着,我想此时此刻,她一定想的很多很多;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进入视频里,走进她的内心。我搀着母亲行走在家乡,充满花香、柔软的泥土的田畴小路。大妹拍的视频,应该是早上八九点的时候,隔着镜头,我似乎能闻见那片生活养我地方那泥土的芬芳。离家多年,好多事情如果没有明确的引导或提示,曾经的熟悉都忘记了,而且那些事情都是伴随自己成长,都留下自己的烙印;有些事情真的不该忘记,也不能忘记。比如,看着母亲单薄的身影,行走在那柔软的田埂上,想起小时候,年轻美丽的母亲,牵着我的小手,行走在乡间的小道。曾经一次,母亲牵着我,在家乡丘陵的有沙石子的小路上,母亲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我也跟着倒了,母亲迅速爬起来,马上抱起我,拍拍我身上的灰,看到我衣服上的血,紧张的不得了,在我身上检查了半天,没发现血从哪里来,更是紧张了,是不是把里面摔坏了,母亲赶紧捏着我的小嘴,睁大眼睛向我嘴巴深处看,没有血迹,又捏捏我的小肚子,疼不疼。我说疼,被你捏疼了。母亲真紧张的要命,急的要哭,紧紧抱着我向村里卫生所奔,我被母亲抱得喘不过气来,手摸到胳膊弯处黏糊糊的,血、血,母亲立即放下我,在哪,在哪?我指着她的胳膊弯处,母亲一看,自己的胳膊弯处被沙子磨破了,皮破处渗出了血,弄到我的衣服上了,母亲看了看了胳膊弯处,血已经凝固结痂了。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我当时还不明白,她流血了就没事了?后来,随着岁月流逝,我晓得了那是爱,我曾经笑过母亲粗心,差点没把我捏死。

母亲患病这几年,也是我最繁忙的几年,从前年初,从疫情在武汉集中爆发,然后逐渐波及全国。盐城是个福地,几年来,还真没有被这新冠大的骚扰,南京、扬州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唯有盐城风景独好。每有疫情发生,到高速出入口处设点查验,是交通人责无旁贷的事情。这样情况,我已经经历过四次了,虽然每次不像医护人员面对面给人做核酸检测,危险是那样不可预测性;但危险还是有的,母亲知道总是不断的叮嘱我,注意安全、安全。值夜班的时候,总是担心我受凉,晚上在车上休息的时候,要盖上厚点毯子,要多喝点热水…我一直心不在焉,应付着,母亲知道我嫌她啰嗦,说了一句,四十多岁的人,还这么不听话,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呀?我笑了笑怼道,您还知道我四十多岁呀?这么多年,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没饿过,冷过,您老人家多操心了。是没饿过、冷过,胖了也不是好事呀,胖了血压高,小时候那么瘦,怎么变成这个胖呆呆的样子,我看,你多吃了,少锻炼了,没事要多运动,别窝在家里看手机。我的老娘,我在您老人家眼里怎么一无是处,提哪样,哪样都不好,这不打击我的积极性,没有人向您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我只是提醒你,让你晓得健康,老娘都七十有五啦,以后的日子更好了,你还不活到九十有五,九五之尊呀!咦,母亲还挺幽默得。

看着母亲状况越来越差,我在和母亲视频的时候说,上海疫情基本控制住了,过不了多久,各地管控不会太紧了,我想回去看看您老人家,母亲笑着说,你回来有什么用,老娘还是这个样子,疼还是疼,我说,陪陪你,听你唠叨,听你讲讲过往的事情,听你讲讲怎么当干部,母亲在年轻时候当过村里妇女大队长。我要讲就讲你小时候许多糗事,小时候老被你爸爸打的事情,讲讲你学刘胡兰的经历。我说那是我陈年伤疤,别揭开。读小学的时候,有一篇关于刘胡兰的课文,介绍刘胡兰被国民党还乡团抓住,宁可被铡刀铡死,也不说出谁是共产党员。我小时候好动,好玩,爱捣乱。有一次合伙把人家草垛烧掉了,人家找上门,父亲也不审讯,直接肯定是我还是我是主犯,还要我交出同伙。我死不吭声声,像哑巴一样,我知道交不交待,都是一动暴揍。父亲二话没说,拿出准备好的竹枝和柳枝编成鞭子,脱下我的裤子,对着我的屁股猛抽了几下。我没喊疼,也没求饶。母亲劝我说出来,就不打你了。我就是不吭声,父亲气得再次高高扬起竹柳鞭,我猛地站起来,吼起来,学习刘胡兰,怕疼不是XXX。父亲气得嘴里嘟囔着,犟种犟种,不知如何是好,那个找上门的人也只好顺坡下驴,求让我父亲不要打了,再打把孩子打坏了;他望着我,怯怯低声道,见过犟的孩子,没见过这么犟的孩子;母亲跟着怼了父亲一句,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还真下得了手,孩子的屁股打成花了,好看呀?

事过多年,这少年的糗事总被家人们记得清清楚楚,犹如昨日;一旦我所做的所说的与家人不一致的时候,母亲总是拿这件事挤兑我,说再犟也没有比我犟的;两个妹妹也是这样挤兑我。现在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母亲一直拿这小时候的糗事挤兑我,想挤兑我就挤兑我,不管何时。我知道,母亲这样挤兑我的日子不多了;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年少时候的犟了,家人怎么说,我怎么听。而更多的时候是母亲越来越犟了,我一直想把母亲接到她曾经待过好多年的盐城,(我女儿一出生,就是母亲照顾,整整十年。)他总是很犟犟的拒绝,老了,不想折腾。面对母亲的犟,无可奈何,可是这种犟和我年少时的犟,是不同的,我年少时的犟,是幼稚、单纯、不懂事;而母亲年老时的的犟,是智慧、是洒脱、是对子女一种浓浓的爱。

我惟愿母亲这种犟一直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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