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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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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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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鸟儿不闹夜

在这山林一样的环境里居住了10个月,不绝于耳的鸟叫,都发生在夜晚以外的时间。这里的夜晚静悄悄,鸟儿很守纪律,夜间从不吱声,没有特例。根据我的观察,可以确认:树上的鸟儿不闹夜。

夜晚,在人们按照习惯的时间入眠之前,鸟儿早早就安静下来了,不打扰,成全一个宁静的氛围。

沉静了一夜,第二天,怎么开张呢?经过300多天观察,我找到的答案是:大约在早上5点以后,具体说,5点18分至5点38分之间,前后误差不超过20分钟。

第一只鸟儿叫声的结构不固定,有时是单音组合,有时双音组合,有时多音组合。单音组合由低到高,很像“12345”,只是没有那么标准。双音组合由多个不同的双音连成一句。多音组合由若干短促音从低到高,最后一个音符拖得略长。短促,也不均等,有的一滑而过,类似于装饰音。它一口气把完整的一句全部叫完。好像唱歌,唱完一个完整的乐句,才停顿、唤气。乐句里高低音之差足有8度。一句唱完之后,停顿一下,再唱第二句。第二句基本上是第一句的重复,只要它还待在同一个枝头,重复歌唱的乐句就基本不变,无限循环。如果飞到另外一个枝头上,乐句结构就变化了,会发出新声。鸣叫声音纯净、清脆,但并不尖厉,像竹笛或者葫芦丝之类乐器发出的声音。第一只鸟儿连续叫过几声之后,便有呼应,众多长短高低不同的叫声逐渐参与进来,越听越听不清节奏,一片叽叽喳喳,直到百鸟齐鸣。这是一个小高潮,不仅在清晨,而且在全天。

有一只鸟儿的叫声突然出现有我的窗口,感觉就在耳边,清晰、明亮,我掏出手机立刻把它收录进来,多么珍贵的原声啊。在枝头上,我看到一只漂亮的小鸟,红嘴、白头、绿翅膀,长长的尾巴。机警地抖动着脑袋。它可能是发现了我在动作,只唱了几句就飞走了。平时很难看到,枝叶过于茂密,遮掩得比较严实。鸟儿也太小,飞得特别快,“嗖”一下就没影了。鸟儿的颜色与树的枝叶近似,难以辨别。他们很少静止地逗留,不等人看清楚,“噌”一下就溜掉了。只闻其声,不见其面。

我听不懂鸟语,只能用人的思维去解读,莫非是有一只头领先喊号,让众鸟醒醒,然后集体开始晨练、出操?抑或是开始清晨的大合唱?我这样说,并不是借用修辞方法将鸟儿拟人,当连续观察多日,结果都是如此的时候,就会坚信,鸟儿与人类晨练、出操、大合唱竟然如此惊人地相似。我是看着时钟,按照北京时间来认定它的起叫的时间点,可是鸟儿依据什么来确定时间呢?莫非它也有人类生物钟一样的东西在指挥它的作息吗?越想越有趣。

鸟儿很通情达理,尤其与公鸡相比。公鸡虽然是一种人类最早驯化、畜养的动物,但它在人们熟睡时就开叫了,“三更灯火五更鸡”(唐 颜真卿《劝学》)五更就叫,应该是凌晨3点到5点吧,按照人们的睡眠习惯是不是过早了点?鸟儿不同,是在五更以后才发声,基本上是人先醒,它后叫。而且,鸟儿叫的音量并不大,适中,假如在它鸣叫第一声时,还在睡梦中,也不会被惊醒,倒像是温柔地叫第二声,轻轻地让你慢慢醒来。决不像公鸡报晓那样,没有预报,猛然出场,一伸脖子一张嘴就是高昂、宏亮、无情地长鸣,吹起床号一般,大有把所有人都从沉睡中唤醒,轰出去运动的气势。

我想到唐代孟浩然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他是不是也在说,鸟叫只在东方拂晓,夜里不叫,“夜来风雨声”,被“风雨声”所取代呢?

与蛙鸣比较,鸟儿更加可爱。蛙鸣是通夜不息,喋喋不休。“一夜蛙声不暂停,近如相和远如争。”(宋代张舜民《道中闻蛙声》)只顾自己叫得开心,而不管所发出的声音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乐曲还是噪音,鸟儿在夜里决不做这种讨人嫌的事。

然而,鸡鸣也好,蛙叫也罢,都是大自然交响曲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声部。如果雨后没有哇鸣,似乎不够完美,正如宋代诗人周翼之的诗句所言:“莺声不得蛙声接,杨柳池塘寂寞多。”(《初夏》)鸡叫也是如此,悠久的历史延续下来,公鸡报晓,“鸡既鸣矣,朝既盈矣”;“东方明矣,朝既昌矣”。(《诗经》)

每一种动物的鸣叫都是天赋的,有灵性,有味道,都是大自然美妙乐曲中的一个音符,一个旋律。细细探究,或许鸡、蛙的鸣叫比鸟儿更加深奥、更有趣。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这个世界才更加美好!

(2022年6月17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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