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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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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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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右臂的背后

千年的椭圆,又一次转到秋、冬相替,在这交替的间隙,万恶的细菌见缝插针,一波咳嗽,发烧,给医院的儿科,带来不断的哭泣。

我家的小孩,未能幸免,床位,主管医生,护士,一切妥当,准备好打吊瓶。

走进病房门的护士,端庄,大方,眼睛清亮,长睫毛,小酒窝儿,盛满微笑和自信,甜美的声音和语言的清晰,让我本来揪紧的心放松了些许。

她左手端着医疗工具盒。右手轻扶着盒底,那么熟练,可是,我家小孩略胖,好不容易才扎好针,我看她左手使针,那么别扭,顺口一句,“你用右手扎,会方便一些。”

护士停下了结尾的操作,小孩也停止了哭声,她望着我,足有五秒钟,眼泪噙满了眼眶,没有流出,更没有落下。她缠绑好小孩儿的手腕,瓶子挂好在铁架,头都没回,出了病房门。

空气,因为我的一句话,倾刻间凝固了,也许,我的一句话刺到她的心尖,也许,我的一句话撕开了她的伤疤。

可是,我从她的泪光里,看到了不寻常,也从她的泪光里闻到了心酸味,更从她的泪光里读到了一段还未揭开的惊人毅力。

在医院的几天里,我对这位护士有了粗略的了解,也对这位护士有了大概的认知。

在那片被时光温柔以待的土地,却生长着坚韧不拔的灵魂,灵魂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一段关于生命、勇气与梦想的传奇。

本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却因为一次计划生育手术而变得不寻常,母亲,是一位温柔而坚强的女性,正面临一场生死考验。

“下一位”,医生的呼喊,未能打破母亲的智慧和勇敢,也许,只有母亲,才有这种无法描述的智慧和勇敢,也许,只有母亲,才是这种勇敢和智慧的承载者。

医生进行正常的流产手术,那么熟练,在母亲高高凸起的腹部寻摸着胎儿的头部,聪明的母亲双手撑腰,用气顶出本来就凸起的肚皮,医生进行了好几次,母亲竭尽全力,用气息硬硬地“配合”着医生,医生终于执行手术,却将胎儿的肩膀当做头部,一针下去,命运的轨迹,悄然改变,一针下去,有了后来英雄般的史诗。

时间没有勒住命运的咽喉,更没有勒住母亲的心,时值下班之际,医生处理完手头的绪事,匆匆离去,留下了母亲,独自面对未知的挑战,几度欣喜,几度恐惧,几度祝愿,几度后怕,就这样,母亲和爱人回到乡村的宁静中。

等待着,等待着,在焦虑中捏着一颗心,终于,母亲以她无比的毅力,迎来了胎儿的降生,所有的一切幻化成未知,只剩下赤裸裸的祝福。

婴儿的啼哭,格外响亮,像在赞颂母亲,婴儿的啼哭,格外有力,宛如怒指,婴儿的啼哭,夹杂着顿音,好似花腔女高音,嘲笑着世间的荒唐和不应该。

婴儿在接生婆处理之后,抱给母亲,母亲的泪水,流到婴儿的脸上,没想到,母女的初次,竟以这种方式和温度相爱。

婴儿第一次喝到地球的一滴水,那么幸运,那么幸福,在妈妈的怀里渐渐睡去,静静地感受着,这与母体房间的异样,也在渐渐地熟悉着,将要生活一生的环境,当然,她压根不知道,这个环境给他留下了一份生死之卷,让他去演练,让他去作答。

细心的母亲发现,婴儿的右肩膀不同于正常婴儿的肤色,母亲从内心深处庆幸,可是她感觉到,这份庆幸,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母亲缺少该有的医学常识,婴儿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哭闹,右肩膀总不让人抚摸,只好请了赤脚医生诊、望个究竟。

“这块肉坏死了,开始腐烂,不及时治疗会影响右臂的将来。”

去往县城的医院,不接受,只好回村,请求赤脚医生在简陋的诊室内,刮骨疗伤,婴儿哭得紫了嘴唇,没了气,在妈妈嘶声力竭地呼救中,又恢复了呼吸和哭声,婴儿在痛苦中见证着生命的顽强。

日出日落是一天,日落日出是一夜,女孩,经过了多少次清肉刮骨,总算保住了右胳膊,她也在成长中,拥有了一份钢铁般的意志,尽管如此,她的右臂还是不可避免地遭受永久的损伤,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该到上学的年龄,她比别的农村小孩,迟上一年学,她没有被命运的不公所击败,相反,她以坚定的步伐,一路上刻苦学习,名列前茅,最终,迈向属于自己的舞台,考取兰州大学的护理专业。

在校园里,她的身影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她用知识与技能武装自己,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护士。常用左手完成那些原本属于右手的工作,她用心灵去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美好,她用笑容去温暖着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她用决心去传播着爱与希望。

女孩毕业后,回到曾经无法接受治疗自己的那家县城医院,成为一名护士,工作积极,待人热情,她的故事如同一束光,穿透县城的夜空,照亮无数的心灵。

渐渐老去的母亲看在眼里,本打算把那过去的一切,带到棺材里,可是风,就是这世间的风,它的嘴没有边儿,也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从东到西,从上到下,由里到外,传递着喜讯,传递着噩耗,也夹杂着尘埃。

我有幸从夏天的凉风中,听到关于护士的右臂,在惭愧中,自责自己的那一句话,在惊叹中,借以文字的灵动,勾勒出护士右臂背后的血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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