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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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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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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蟹肥菊黄忆春秋


    中秋,天凉,蟹肥,菊黄,这样的字眼下面是温馨的回忆。

每逢中秋、重阳,母亲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买蟹;父亲呢,就喜欢赏花,最喜欢的自然是菊花。孩子们回到家里,母亲就乐滋滋的聊起了过去她去摸螃蟹的日子,母亲脸上仿佛盛开了一幅菊花图。

童年时的母亲,也是个下河的高手。母亲的老家朱台杨店村南的乌河是她最乐意去玩耍的地方,河水绿的诱人,水草飘摇,鱼儿多,蟹子也不少。挽起裤脚就下河是母亲的绝活,钻进郁郁葱葱的苇丛,母亲就高兴起来。

母亲喜不自禁的回忆:那螃蟹那个刁钻啊,逮它要防止它夹你的手。捏肚子一捞就行,草一绑蟹就老实了。不过,总要挣扎一番。顺手往岸上一扔,随便它爬也无家可归。母亲说:“做人就不要学蟹,耀武扬威,盛气凌人,横冲直撞,总有招儿收拾你”。

学蟹有好的时候,母亲眉飞色舞的说:“做人也如此,螃蟹过河随大流。“言下之意,比单枪匹马要好。母亲虽然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的确有她的人生哲学,虽然最喜欢吃螃蟹,却老拿螃蟹作失败者来教育我们。母亲喜欢鱼的野性,人虽然本质上要走正道,要朴实,但走社会嘛,不要学螃蟹,看似耀武扬威,有厉害的钳子。但最愚蠢,也最容易被捕获。还不如野生鱼的敏捷和刁钻。

朴实的母亲,内中的哲理还不少。但却强调要有心眼,会察言观色。也许母亲是对的,最不乐意看到的是碰到南墙不回头。吃一堑长一智,道理是不错,但也要承受许多挫折。母亲喜欢螃蟹,尖脐的雄蟹、团脐的雌蟹,无论是雌蟹黄多肥美,还是雄蟹油多肉多。母亲都喜欢,仿佛摸透了它的品性。

我们小时候,跟母亲去村东的小河边,看母亲抓蟹,也是欢欣鼓舞的。母亲说:“你乐意做个蟹呢?还是乐意做条鱼?”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面面相觑,模棱两可,母亲催促我们畅所欲言。自然有乐意做螃蟹的,有心甘情愿做鱼的。不过,抵挡不住蟹的诱惑,会张牙舞爪,唬人,有能耐,就三个愿意做蟹;一个乐意做鱼。母亲总心悦诚服的品评,蟹嘛,遍身是宝,给人带来美味和念想。美中不足的是耀武扬威,看似个庞然大物,实则最没有头脑。不会拐弯,直爽。也就最容易落网,并眉飞色舞讲起那黔驴技穷的成语故事来。

母亲是耿直的,虽然对蟹子这个美味赞不绝口;引伸到做人上,颇推崇那鱼的野性。过去陪伴奶奶去东湾钓鱼,那些野生的鱼,虽然饿死鬼一样,却狡猾的厉害。向来是偷鱼饵不上钩的,不像如今的人工鱼,都喂饱了,也就愚蠢了,那落网也就太稀松了。

吃了多年母亲捉的蟹,却忘记了如何分辩公母。母亲笑眯眯的说:“这还不容易,将螃蟹翻过来看肚子,圆肚脐的是母的, 三角脐的自然是公的。”再吃蟹,验证一下,果真如此。

肥蟹,味美,肉多,母亲很会挑选。母亲吃的最多的就是年少时的河蟹,不过如今兴起的湖蟹母亲也津津乐道。海蟹,就很少吃了。母亲选蟹子自有她的窍门,按蟹壳一压,那肉质的结实与否就明了了。用大拇指按一按蟹脐顶端腹壳的软硬,或者是捏一捏蟹脚趾的软硬,一般来说,大小相对一样的螃蟹,重量较重的表示肉质较为结实肥美,如果重量不及体质或者按着较软,则多半是空壳子或注水的螃蟹了。看肚脐,圆的是母蟹,最受人欢迎,那蟹黄籽也厚实,黄黄的诱人。吃蟹,人们对母的热火朝天;而尖肚子的公蟹,就几乎无人问津了。

母亲懂行,瞅颜色,看个,摸肚脐,看蟹毛,看蟹爬,专选青灰色蟹壳的鲜蟹。看母亲去买蟹子,卖蟹人就心疼,母亲又会砍价,把蟹腿一扯,母亲就选好了上好的蟹。不过,那些不好的蟹或死蟹,就难卖了。母亲去选蟹,卖蟹的就讨好母亲。说:“老太太,给你最好的,别影响我生意啊。你这招还是别外露啊。”母亲此时总是欢天喜地。

重阳节,母亲总要蒸雌蟹子,雄蟹也摆上几只。那蟹汤母亲也不割舍倒,总要擀顿面,杂上蟹汁,那就更令人难忘了。

父亲的爱菊与母亲的吃蟹也是不对撇子了。中秋后,重阳前,父亲在小院落里养的菊花五彩缤纷。父亲不喜欢小头的国庆菊之类,最喜欢的是粉红的、深红的、白璧无瑕的大菊花。月下赏菊,也是我家几十年来的特色。

搬了几次家,小院落没了。父亲没有地方养菊,就喜欢逛花市。菊花的什么花色品种好,父亲总品头论足。

我每年都要给父亲搬两盆硕大花朵的菊花,父亲总乐开怀。

中秋天凉,蟹肥菊黄,吃着母亲精心蒸好的阳澄湖蟹,蘸点姜醋汁,瞥见父亲那五彩缤纷的菊花,还有老人舒心的笑脸,你心中能不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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