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博山的故事和传说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看了吕剧
从记事时起,豆腐箱就是临淄农村宴席上的大菜珍品,奶奶那老辈人叫大件。这大件与鸡、鱼、四喜丸子,举案齐眉。传说颜神古镇一代帝师孙阁老的烟雨楼上,用豆腐箱招待乾隆皇帝的情景栩栩如生。不过,临淄人做的豆腐箱的风味大不如博山的地道了。
豆腐箱虽然历经百年,配料千锤百炼,滋味却是独一无二的,它是博山菜的衣钵真传,尤以石蛤蟆的为上乘。难怪在老博山古往今来流传着这样一句民谚:“吃了博山饭,围着天下转”。
儿时,逢近亲的大喜事,自然是娶媳妇的大事,去亲戚家就吃豆腐箱。临淄农村的结婚宴席我不知道坐了多少遍,讲究的是八盘子八碗。而博山的婚宴却推崇“四四席”的习俗,豆腐箱与虎皮肘子位列四大件之一,一素一荤,凉热搭配,荤素各异。吃的是味,品的却是亘古不变的乡情。
听老博山人讲,做豆腐箱非常讲究。割块大豆腐,切成六分方顶,寸二长的方块,过油炸至金黄色,从其一面切开一块皮,形如箱盖。用细铜丝掏出内里的豆腐,即成皮硬内空的小金箱,再填上炒好的馅料,盖好箱盖。用时,置于笼内蒸透,取出排在盘内,用蒜烹醋,放木耳、水笋、高汤开后勾欠,浇在箱上即成。馅料一般有三鲜、蟹黄、鸡肉、猪肉等荤素多种多样。
童年的记忆大多与吃有关,缺吃的日子,难熬。偶尔吃次老博山的饭菜就忘不了,石蛤蟆水饺铺演变成后来的博山国营饭店后,父亲一月挣不了三瓜俩枣,也忘不了给七十多岁的奶奶捎点老博山菜肴。
父亲的背影,奶奶的笑容,我们的贪婪,都离不开石蛤蟆的菜肴。一个大虾仁的蛤蟆饺,临淄庄稼人叫蛤蟆下小包子。博山是难得去一次的,也就是小点的弟弟、妹妹做为特殊奖赏,父亲的自行车驮着去了次博山城。
当然吃过石蛤蟆菜肴,聚乐村的小吃,回家后,像刮起了旋风。惹的一般大小的小嗣、丫头们缠着问个不休,仿佛吃了天鹅肉、豹子胆似的欣喜若狂,那都是馋引的。博山的欢喜团,花花绿绿的,我们解了馋。奶奶看着馋的发疯的孩子们,就分个让他们尝尝,孩子们一副感激的样子。去博山曾成为幼小时代玩伴们的梦想。
临淄农村老人常给孩子们讲故事,我们叫啦呱。那些街谈巷议多年的藏躲于古树根梢的故事和传说,奶奶也不厌其烦的说了多少遍。最难忘的是孝媳妇颜文姜的故事,还有就是蛤蟆石的传说。讲的最多的是老博山的胡同门楼、西冶街、那双尖底的水桶、孝妇河,看完了李二嫂改嫁,农村沉浸在一片声讨厉害婆婆的声浪中。
习惯掌家理财的婆婆,性子上就收敛一点,也许是戏剧的感染吧。我们小孩子们,也管不了这些。就乐滋滋的回味演员的神态,眉飞色舞的炫耀老博山豆腐箱神奇的滋味。巴不得跟孙悟空学会七二变,一纵十万八千里,去博山吃那石蛤蟆豆腐箱过瘾。
在淄博,古往今来,博山的吃是无与伦比的。博山很有名,琉璃窑的火焰,照耀了几百年。奶奶走老亲时,曾得到了一副惟妙惟肖的京剧人物形象的内画鼻烟壶,画面栩栩如生的戏台人物形象至今难忘。难忘的还有小时候,玩的琉璃球、玻璃蛋、大花碗,都是博山货,这与吃一样动人心。
儿时,坐在独轮木车上,陪奶奶去博山走亲戚。第一次去博山饭店吃饭,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看着那大个饺,个个是栩栩如生的石蛤蟆模样。心里那个乐啊,也就是在那次,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了次梦寐以求的蛤蟆牌的豆腐箱。薄薄的箱皮,厚厚的瓤。馋人的粉丝、木耳、虾仁、肉泥,和谐着扑鼻而来的香气。吃一个,再眼巴巴去瞅其余的。
奶奶的筷子刚夹起一个喷香的豆腐箱,嘘了嘘热气。我们的筷子又出去了,不等老人夹第二个,已经是风卷残云,杯盘干净了。那痛快劲头,无与伦比啊。来生脱生到石蛤蟆饭店,当个肥头大耳的厨子就算烧了高香了。无论老人如何指责我的贪婪样,过了瘾,馋虫不再兴风作浪,自己也能做个好梦了。
马行街的蹄声,惊醒了石蛤蟆的传说;豆腐箱的浓郁烘托出了酥鱼锅的芳香;税务街的车辙碾磨着勤劳的百姓,西冶街的店铺传送着这老博山的故事。
神奇的蛤蟆石,能摄住你的魂魄吗?鲜酥的豆腐箱,能勾起你的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