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虽然在农村生活了十五年,那些农活还是不怎么会干。干过不少,知道个大概。我们这些男孩,在母亲的心目中是顶天立地掏生活的人,那些做饭、擀饼、蒸馍的家务活,母亲不强制,我们男孩也懒得去学。妹妹就不同了,母亲就严厉批评她笨拙的手脚,严格监督她学活。
生产队时期,一年的假期很多,麦子丰收的季节,有麦假,收完了麦子就放暑假。秋收时学校就放秋假,学生们回家帮大人掰玉米。当然春节前要放寒假,那是最高兴的,活也没有多少。
老家最早的副业就是自己家的鸡下个蛋,不舍得吃,积攒一集的日子,柳条筐满了。
母亲挎着,徒步去赶附近的铜林集,卖了换个零花钱。我们的学费,书本钱,酱油醋钱,
都是鸡蛋换来的。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多年。
我小时候,曾背过粪筐给生产队拾过肥,是记忆中最早的副业了。那些牲畜粪,要走很远的路去拾。心眼多的孩子们,偷懒去下小河戏水、掏鸟窝,那拾肥的任务总要完成。就偷着到社场里的牲口棚里偷粪充数。
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家里分了地。在外工作的父亲,就琢磨了个副业。当时是给水泥厂糊纸袋,那些大辊的牛皮纸运回家。母亲与邻居合伙没白没黑的干,裁纸的、糊纸的忙忙碌碌的。只要有空闲,母亲就喊我们去帮忙。也不知道糊了多少,腰酸腿疼,两眼昏花,头重脚轻,蹲的腿也麻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开始干得有滋有味,说说笑笑。干着,就没话了。盯着母亲,心想休息一会。母亲不停手,又不敢偷懒。
水泥袋的副业忙了一年,为家里赚了不少钱。学费充裕了,家具也换了新的。那个大橱、菜橱、沙发都是副业的收入置办的。转过年来,我住了校,也没有工夫帮母亲干活了。父亲给筹措了些本钱,母亲与表哥置办了个“二混子”车。生产队解体后,那些大牲口作价处理给了村民,我们两家凑了千元钱留下了头大骡子,我曾喂养了好长时间。西单运输业红火起来,南来北往的运来些大米,当时在农村是个稀罕物,从小都没有见过,更何况是吃呢。母亲去一次就批发个够三天卖的。母亲做起了贩卖大米的生意,早晨赶早去批米,天还没有擦亮就赶着车走街串村了。
换大米的副业干了一年,母亲与表哥几乎走遍了临淄的村庄。喊的嗓子哑了,口渴的厉害,母亲学会了赶牲口车,使一手好鞭子,熟练的吆喝牲口,如何讨价还价卖米。早出晚归,人困体乏,回家喝水那个痛快舒服劲头至今难忘。饭也不计较好坏,吃得香甜。吃饱喝足了,人一躺下,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
“换大米呀!南方的好米。”与母亲聊起这些,母亲眉飞色舞,来两嗓子。听到母亲
的吆喝,仿佛又回到了那做小买卖的日子。母亲话也多了起来,说起了那段艰辛的日子,眼角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