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好看的花草令人赏心悦目,美丽的文字让人手不掩卷。伺候文字的活儿好比绣花,是来不得马虎的。没有想到我这笨手拙脚的人竟然爱上了这个行当。反其道而行之的是文人耍大刀,舞的昏天黑地,武将来绣花,绣的栩栩如生,好似一副笔墨丹青,跃然纸上。
爱好文学已经有三十年了,就琢磨着发表点只言片语。迈步文坛,是幸运的。结识了不少文朋诗友,自己欣喜若狂,毕竟有了交流的天地,有了进步的机会。
发表了一点东西,按捺不住激动,就有点沾沾自喜。有的文笔犀利批评尖刻的人,就直言不讳,单刀直入,披露我的缺点和不足。触到了我的痛处、痒处。去年发了篇博山传统名吃石蛤蟆的短文,一文友的看法与我大相径庭,不敢苟同。大批特批,指出薄弱点,文不对题等弊病。本来在幸头上被浇了一头冷水,脑中一片冰凉。开始认识到不足,思索着逐步改进。
初入文坛,不懂章法,喜欢随感而写,洋洋洒洒,难免如老太太的裹脚布。量大、话题陈旧、冗长,招来了文友的不满和指责。有人就直来直去,言“废话太多”。有的就直接刀砍斧劈,去掉头部的文不对题,改掉中部的重复,去掉末尾的画蛇添足,建议字斟句酌,细心揣摩,有的说“老王的感情是真挚的,就是累赘太多,应该义无反顾的吃减肥药了”。文友的良药虽苦口,言语虽逆耳,虽一时不舒服,却真正的利于病,利于行。
有文友说,你的勤奋是有目共睹的,文字就是你走过的足迹,文章就是你的孩子,如何疼爱,如何呵护是细致入微的。给人的感觉是,好像你生了个孩子,也不上心,像野草一样任凭它疯长。一个花园奇珍异草不少,却不仔细修剪,乱成了一锅粥。纵有姹紫嫣红,也心头如麻。思来想去,非常形象,我哭笑不得。
有人说,感觉你的泥土味道还浓厚。文章不乏好的题材,你就像一个笨手笨脚的朴实无华的农村大嫂。生了个一男半女,孩子一把鼻涕一脸灰,也无动于衷。不知道去给他洗,跃然纸上的是一个脏孩的形象。
去年在淄博日报发了篇短文叫《一块薄荷糖》,毕竟是自己初发的纯文学的东西。虽然自己很不如意,却欣喜若狂。感到兴奋之余,有点遗憾。就是总缺点什么,有文友就提意见。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把山外有山的古语忘到九霄云外了。你是土地爷爷担不得大供养,一点芝麻粒大的成绩就沾沾自喜,须知文学道路还遥远呢。就说你这篇短文吧,一身肥肉累赘的喘不动气,迈不动步了,自己还浑然不觉,孤芳自赏呢。累赘被编辑这妙手斧劈凿琢,只剩下副骨头架子了,像一副干尸,你还乐的起来吗?还神气吗?一针见血,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每次发篇文章,父母亲眼目睹了。多是电话报喜,鼓励的话多,当然也有激励的话。哪篇浅薄了,语言的凝炼不够,都善意的指出。说我虽然出道晚,锲而不舍的写,孜孜不倦的学,并建议我多看名家的散文。父母说,都四十的人了,能把这个爱好坚持下去也难得啊。
当然,过不了十天半月,就来点可怜的块儿八毛的稿费。给父母亲割点肉,买点稀罕物。母亲很满足,虽然微薄,不能养家糊口,却是难能可贵的。虽然是几个不起眼的仨瓜俩枣,毕竟是工资之外的文字赚头,全家人皆大欢喜。有时这铅字的魅力,胜过这微薄的分钱的虚荣心。
同事见到我,一起聊的最多的不再是那街谈巷议和闲言碎语,而是我的那些短文。大不了要评头论足,也委婉的指出哪里的薄弱,哪里应润色,那里有弊病,语言简练了,语句通顺了,就是一言半语,都是真知灼见啊。
老婆见我的作品见了报,就兴致勃勃的回家念给儿子听。儿子就很不屑,年后在晚报登了篇《三个字一句话》,可能触及了儿子的软肋。父亲说:“这篇不好,有点哗众取宠的嫌疑。”儿子说:“老爸只会损人利己,拿儿子的缺点,炫耀自己的能耐,小家气。”恨的咬牙切齿,说这是看到的我最次的文章了,言过其实了。
母亲说,我写东西太张扬,水平低劣,自我自大,不知谦虚。儿子也赞同母亲的。不过反感归反感,稿费买的灵芝烤鸡,小家伙吃的很带劲。不服了,就说:“我上了作文特长班,今后我一定要超过你。”我笑哈哈地说:“你一定能。”
哥哥爱好文学,有时也写点,对字画非常痴迷。对我发的贴子就有不少意见,认为我还成不了气候。他班上有个同事,时常在网上看我的文章,看的挺仔细的,有点崇拜的意味。对哥哥说:“这人写的朴实,用语啊,素材选取啊,乡土气息浓,有味道。是个好兆头。”哥心里酸溜溜的,不点破。
有一天,一个文友来访。聊起了文学,说自己就喜欢欣赏,却没有勇气拿起笔来写点东西。衷情散文随笔的贴子,都兴致勃勃的去看,去品头论足,一副欢快的样子。说我堪称当地乡土散文的一绝了,我说:“有点夸大其词了,在淄博藏龙卧虎的,单保伟、憨仲的文章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聊起那些童年熟悉的记忆,那些农村的话题,朋友眉飞色舞的说:“你虽然功力不如如花妃子、窗外风、王梅芳坚实,还有济南的水含烟、田妮、王吴军的老练。但风格却是不同寻常的,有自己独特的方面。”聊起了故乡和亲情,她说:“同样是对奶奶的回忆,你写的就很朴实,很感人。有一个叫丘山的,那奶奶写的就变味了。”我当时没有急着回答。
吃饭间,又聊起天来。我说:“好坏都是人品评的,人与人的风格不同。”朋友说:“丘山,你认识吗?”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问。我说:“丘山是我哥。”朋友一脸的羞愧,忙陪不是,说:“我真不知道啊,这不是得罪人了吗?”。当弟弟的面说哥的文笔的不足,感觉下不来台。一个劲的圆场,说:“原谅我的唐突啊。”一边的哥就非常尴尬,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我付之一笑。
手笨,嘴笨,脚拙,也许是我难以弥补的缺点。朋友们戏说我是笨手大嫂,就有点牵强附会了。毕竟这文字活如同绣花,我能绣出一副没有瑕疵的富贵牡丹图吗?既要耐人寻味,又要栩栩如生。难啊。
文友的一句戏言,我猛醒三分。也许花园里的郁郁葱葱的枝节该修剪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