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二胡声声,那样入耳,故乡的二哥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
喜欢听二胡,可能是承受了本家二哥的衣钵。听见了抑扬顿挫、婉转曲折的“春江花月夜”,就想起了儿时可亲可敬的二哥。今天偶然回了趟老家,与父母闲聊时讲到了教师节,自然就谈到了远在天堂的二哥。不自觉地又去看了看二哥曾居住过的老屋,看了二哥的照片,令我回想起了诸多往事,如在眼前。梦中二哥的音容笑貌常浮现在眼前,梦醒时分泪流满面。二哥继勋,是老家“继”字辈的老二,是农村颇看重的属于一跟枝的“五服”上的自家人。印象中的二哥1.75米的个子,长脸,浓眉,嗜烟,胡子拉蹋。二哥解放初期青州师范毕业,在敬仲北石桥一带担任教师,“民办”身份持续了45个春秋,二哥是一个典型的”工分”教师,我的印象是大概是一天十分工(日工资1.2-1.3元)。二哥教的是语文课,极其认真,后来带过多年的音乐课。他很少训斥学生,少有话语,给外人的印象是冷漠,但说出一句话总使儿时的调皮捣蛋的孩子畏惧三分。记得小时候,炎热的七月天孩子们常下湾游泳,二哥课前苦口婆心强调不要下水,但我们小学生却总是听不进去,依然如故。往往下水后,玩的正起劲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哦,裤子怎么不见了?”,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二哥在收裤子。孩子们一个个的向烟地里藏匿起来。回想起来真是可笑,但老师对我们的关心却历历在目。二哥亲兄弟二人,都是教师,大哥继增对学生的严厉是出了名的,至今80多了,儿子媳妇等都感到拘束的不得了。而与之一母所生的二哥却是截然不同,其可亲可敬在梧台三乡五里是名声远扬的。做老师的二哥有很长一段时期,是到学生家吃派饭的(由学生家家户户轮流管饭),每家每户都是尽量好酒好饭伺候着,艰难时期,二哥深有感触,从不挑肥拣瘦,力劝家长们粗茶淡饭吃饱就行,总是避免奢侈,避免麻烦人,为此还戒了酒。
二哥的业余爱好有两个:一是毛笔书法。记得30多年前他就被乡里称为“写家”(书法能手),念念不忘的是年年春节的写“对子”(春联)、周围各村的办“公事“(婚丧嫁娶),执笔是非他莫属了。当时农村人穷,这样的大事自己是办不了的,从小年开始,家家户户买上几张红纸,纷纷到二哥家求字,年前10几天成为二哥最忙碌的时候,二哥是有求必应,不烦不恼,视为幸事。随着时代的变迁,对联的词语也丰富起来,一家外门、正屋门、偏房门、饭屋门都写对联,并且家家用词绝不重样,甚至猪圈门也贴上了“人畜兴旺、圈满猪肥”的对子,这也反映出二哥深厚的文学功底。看二哥写字也是一种乐趣,站着研墨,麻利的剪纸,刷刷刷一挥而就,我们忙乱地拿走晾干,此时屋中院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令我们佩服地五体投地。拜年时,人们进门前就看见二哥给家家户户写的对子,各自评论观赏一番,兴奋不已。
值得我们夸耀的二哥的另一个爱好就是拉二胡。课余或晚间拉二胡是二哥生活中的特色,当夜深人静时候每听到二哥的二胡声,心中犹如滚滚清泉扑面而来,阵阵凉意滋润心底。二胡声声反映出二哥的心情,或舒畅或悲伤或平淡。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不象现在有网络、电视、晚会等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当时电影、收音机尚且是奢望,总之,信息闭塞、精神生活贫乏,电灯尚未普及的岁月,孩提时代的我们,除了个把月难得一次的电影或京剧大戏外,最高兴的就是听二哥拉二胡了。听奶奶说,我们家祖辈先前从未有过摆弄乐器的人,二哥恐怕是头一个。不知从何时起,二哥学上了拉二胡的功夫,在七十年代一个个漆黑枯燥的夜晚,一阵悠扬的二胡此起彼伏,听起来是那样的悦耳和动人心弦。每当听到二哥演奏的拿手的“春江花月夜”和“梁祝”曲子,简直是如醉如痴,回味无穷。二哥就是这样一个乐观主义者,不但忠诚于教育事业,而且以热心肠博得了三里乡村的美誉。二哥宽厚朴实的性格感染了我们一代人,因为超龄的缘故,二哥直到去世仍是一个“老民办”,未能成为“公办”老师成为他平凡一生的遗憾。
心困火烦、身处逆境、借酒消愁的日子,常想起二哥,想起他挥毫泼墨的神态,想起他乐于助人的品格,多想再听一下他拉奏的“梁祝”二胡曲,教师节来临的日子,我会永远怀念您………我那远在天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