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小时候,生产队统一种菜,夏秋季节,菜园里葱笼一片,生机盎然。花朵遍地,高株的茄子架、黄瓜架、豆角架、西红柿架一排排的,黄色花、紫色的花、红色花鲜艳夺目,园中笑声一片。得到通知,我们就高兴的跨起了提篮,跑到村东小河东岸坡地的菜园等着分菜。老人、孩子在排队,一条长龙在园门口等待。焦急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
日子虽然过的如流水,年年下园的时令蔬菜、水果是非常丰富的。小队里分菜,大队里分苹果、桃、杏、梨等是少不了的,老人、孩子们总能解解馋。
秋收季节,我就常在队里的社场里护秋。堆积如山的玉米棒子堆在自家分的场院里,大人孩子一边说话,一边手不停的扒着玉米皮,然后一摞摞的系好。我们帮父母的忙盘在早已经埋好的木桩上,直到盘到顶,一人多高的样子。秋后看场,夜凉如水,明月佼洁。望着天空,干到深夜,老人们带着一天的疲劳回家了。我在自己家搭在场院里的窝棚里,啃着母亲给我的酸甜可口的“香蕉”、“金帅”红苹果,听着野外那声声不歇的虫鸣,进入了梦乡。
责任制还未实行以前,责任田、单干等字眼是那个时代的人所忌讳的。七十年代末,河东种了多年的菜园消失了。家家户户在村西的劣地上分到了菜地,菜地不好,里面很多干垢,清理一番是很麻烦的。我家分的一畦地在最东边,挨着村最西的小道。
分到菜地后,父母带着我们,清理杂草,挖掘地面,续上好土,平整好了。春末夏初,挑水湿地,下了菜种。路边架设了篱笆,用干树枝扎的密密麻麻的,人是钻不过去的。当时篱笆边种的是山药,地里种的是黄瓜、扁豆等。
不久,经历了几场透雨,地里湿润一片,山药、黄瓜、豆角、茄子都发出了嫩芽,我们兴高采烈,一天到地里看好多遍,母亲是悉心照料,关怀备至的。隔三差五,我就挑着扁担,将积攒几天的尿挑到菜园里上肥。
山药逐渐长大了,慢慢爬上了篱笆,我们就期盼着收获的日子,希望的种子随着这日子就一天天种在心里了,直到萌芽长大。该搭黄瓜架、豆角架了。母亲带着我们,从家里拿好竹竿、细长的树枝,能用的都用上了。不断的浇水、施肥、打药,一个个蜜虫都直挺挺的死在地上。我们盼到了蔬菜开花的日子,紫色的茄子花、豆角花我们是不喜欢的,我们喜欢的是果实大大的黄瓜顶部挂着的一朵多好看的黄黄的黄瓜化、丝瓜花、罗索花、南瓜花。
老人常说:不吃丝瓜,找罗索。常形容好歹不分、贪得无厌的人。丝瓜皮光滑,吃起来舒服;罗索皮硬,我们小孩子是不喜欢削皮的,虽然好吃,不如丝瓜绵软可口。丝瓜炒鸡蛋,下凉面是农民们喜好的吃食。
蔬菜收获的日子里,我们兴奋的到菜地里收获,专捡个大的丝瓜、茄子采摘,也采摘一些长长的豆角,看到有个虫眼我们就掐掉。不喜欢被虫钻了的蔬菜,与今天的想法背道而驰。
一天天下园的蔬菜被我们尝了个遍,深秋到了,蔬菜该老的老了。母亲总是留下个大的南瓜、丝瓜、罗索、豆角任其生长到极点,直到老死,叶茎都干枯了,才收集起来做种子。
菜园里唯一的希望就是挖山药了,旧时候的难吃的苦涩的山药蛋我没吃过。费力挖出的长长的带毛的山药我们能吃到春天。流离山药甜蜜可口,我们非常喜欢。山药片溜炒解一下馋,最普通的是做山药汤,能吃好几碗。挖山药是个技术活,心不细不行,又不能用大力气,一不小心就拦腰刨断了,白白的汁粘乎乎的。心里不是个滋味,蛮可惜的。母亲技术好,她刨,我们清理。
山药刨前,妹妹、弟弟就乐滋滋的拿着布兜在篱笆下找山药豆,要收获好几兜的。回家后,蒸干粮时蒸一下,或在锅里煮一下。熟透的山药豆,绵绵的,好吃极了。
责任制实行后,菜园就没有了,如今盖成了一片片平房,再也找不到那鲜花烂漫的影子。
1982年,家里在菜园地里划了一个院,盖了一排新屋。还没有装修,1984年举家农转非搬到了辛店。闲不下来的母亲,就回去整理一下小院,种下了枸芪、方瓜、掉瓜、丝瓜、萝卜。在城里生活的最初几年,从没有买过菜,我们还常吃到自己家种的蔬菜,心里乐滋滋的。开的鲜艳的丝瓜花、南瓜花随着那蔓延的长茎爬上了墙头,一片绿色,一片生机充满了小院。
二十多年过去了,家乡的菜畦、老家的鲜花盛开的小院,如同那年年怒放的花朵盛开在了我的心里。岁月如歌,人生如水,一去不复返了,回想一番,一股暖流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