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一毛钱,背后是一段难忘的经历,一段从未尘封的故事。
说起平平常常的一毛钱,感到辛酸.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一毛钱是那样的难忘,这份情虽然过去了三十年,却割舍不断.仿佛又回到了幼小的童年.
过去父亲常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常举一些自己经历过的或者乡亲们议论的往事来提醒我们,教育我们从小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旧时出门在外,乘车、坐船、买东西、出差在外,有时就差一分钱,无论如何央求,人家都照章办事,拒绝卖票或东西给你,简直是困苦难受不已。多年来,我们虽未养成勤俭持家的习惯,却也非常轻视父亲说的话,对此颇不以为然。多年了,大手大脚的习惯却从未改变。
在农村生活了十四年的我,对票证时代是体会很深的。从想事时候起,都是凭票供应的,冬天买煤炭要用煤票,一年到头难得见荤腥,割猪肉要用肉票,每人每月供应二两豆油,也要用油票,全家六口人一斤二两油远不够吃,只好不吃瘦肉,只割猪油,增添点油水。买布用布票,买棉花用棉花票,买白糖或红糖要用糖票,就连买斤油条也要用粮票。总之没有票是难以买到商品的。 花花绿绿的各种商品供给票陪伴我渡过了一年又一年。
生活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经历了太多的磨难。难以想象的是缺医少食的我们,天天吃的不是“一遍细”的“卷子”(馒头),就是黑馒头,或者是常年累月的玉米豆子煎饼,因此也就对钱了解得很少,常见的就是毛票、分钱。若能见到一张10元的“大团结”,是很兴奋的事。
生产队时期,家里老少七口人,父亲在外工作,属于吃公家饭的人,每月39元工资领了好多年。在“人七劳三”的时候,按人分粮食时家里的生活还是能凑付过去的。以后就改政策了,按照劳动工分分粮,这可不得了了。七十多的奶奶患眼疾不能干活,幼小的我们四个也只能等饭上门,劳力只有母亲一人。人家劳力多的家庭,每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分个七八百元,高高兴兴地赶个好集,大人孩子添件新衣服,喜滋滋地过个好年。我们盼望过年,又愁过年。别人家大包小包的往家买东西,我们却是年年“倒扒工分”,向生产队贴钱,粮食不够,只有粗粮对付日子。
在农村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大人就张罗着盖屋,预备成人后娶媳妇,三个男孩子的我家,也首当其冲。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日子在盖了第二排屋后,家里的日子就雪上加霜,更加困难了。年年是还债,一连好几年没有新衣服过年的情形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奶奶养了几只下蛋的鸡,每天收获的十几只鸡蛋是我们的希望。隔三差五的逢二九铜林大集是母亲往返的日子,卖了鸡蛋,就换回了一年到头的盐醋,也换回了我们的本子和铅笔,迎来送往了我们奋力拼搏的希望。
大约在我八九岁的那年,家里的日子逐渐好转起来了。大年快要来临了,我们的心情伴随着凛冽的寒风,看着迎春的鞭炮、红红的春联,心情舒畅起来了。
盼望着这喜悦来临的日子,期待着那感天动地的喜气洋洋的场景。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了,小襟年的最后一天就快到了。对联都写好了,就等着贴上门了。父亲买的猪头也已经上锅煮了,油榨鱼、丸子等炸货也已经盛满了柳筛子。母亲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把我们四个小孩子们叫到了一块。有生以来第一次给我们发过年的“压岁钱”。依次叫着我们的小名说:“棠一毛,合一毛,娃一毛,妮一毛。”我们高兴地跳起来了,争着跑出去炫耀一番。
看着手里的难得的一毛钱,我们是欣喜若狂,兴奋得攥在手心里,生怕别人抢走。兴奋得梦中都在说睡语,盼望着明天赶今年的最后一个大集。
第二天早早起来,兄妹四人,结伴赶集。从村北土路出发,一路歌唱,一路蹦着跳着,也不觉着累,总是欢欢喜喜的样子。
穿梭在人流熙熙攘攘的乡村集市,来来往往穿梭好几遍。看着一件件买不起的商品,心里却欣喜异常。
回家的路上,妹妹的一毛钱变成了手里的一块红头绳,妹妹的脸上乐开了花。哥哥的一毛钱变成了几只铅笔,心里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弟弟的一毛钱换回了10块糖,我们的嘴巴咯蹦响着,甜蜜的滋味浸润到了心里。而我的手攥着的仍然是那不肯花掉的一毛钱。
二十多年前的初中岁月,困窘依然如故。天天是早上玉米稀饭就煎饼、咸菜,中午白开水、咸菜、煎饼,晚上依然是玉米粥、咸菜、煎饼。打饭时眼巴巴地瞅见公办教师手里的一碗五分钱的白菜汤、两个白面馒头,我捏着兜里的几毛钱,馋得不得了,望着老师在吃得津津有味,央求炊事员老头,死活不卖给我们学生。恨得牙痒痒,盼望着将来能当上公办老师,也盼望着吃一口白面卷子就肥肉炖白菜汤。
一毛钱,难以忘怀那往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