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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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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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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工

文/王纪强

小工,这个人生角色,我当过。这段经历,虽然短暂,养成了我自食其力的习惯。

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十几年的农村生涯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俗话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小工,是那个年代长大的孩子人人经历过的事,想来想去枯燥和疲乏围绕着我打小工的日子。

建筑陪工,农村叫小工。干建筑活的人中极不受重视,没有经验,不会技术活的辅助性工种。

小时候,想来大约十二三岁的年龄,我就做了小工。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少不了拆房盖屋。新屋是农村人最大的打算,无论有钱还是无钱,日子过的多么艰难。碰上儿子长大成人要娶媳妇的年岁,起新房、翻拆新屋是避免不了的。这是老辈人的头等大事,是要郑重其事的。盖一口新屋牵涉的精力太多,能把人累死。操心受累是司空见惯的事,盖屋如同得大病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无论意志多么坚强的男人,事后就象扒层皮。不到万不得已,老人是不会起房盖屋的。

三十年前的日子,家家户户大多是捉襟见肘的。泛着菜色的脸上是绝少笑容的,遇上盖屋这样的大事,能顺利准备宽裕的资金的是少之又少。家家户户尽量少花钱多办事,但一些物料是必不可少的,人工可以免费,谁家起屋村里老少都来帮忙。成年男人帮忙干重活,比如抬石头、上房梁、拉砖、浇石灰、卸沙子等,卖力气的活是非男人不可。老人们帮工做饭,白面馍馍、肥肉汤,要好吃好喝的伺候消耗体力的帮工。而推砖、提灰、运石头是小工的事,多数由三四十岁的妇女和十几岁的男孩担当。我就是小工中的一位。

在农村的日子里,也不知道在农村给别人盖了多少屋,做为小工是最难伺候作为窑匠的师傅,窑匠那时候叫泥瓦匠。与木匠一样被人称为“老师”、“师傅”。是掌握技术的那一种,都要好烟、好茶、好酒、好菜伺候着。一旦伺候不好,脾气爆燥的窑匠不好好掌握分寸,墙砌的不好,留下后遗症,主家遭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旧时盖屋,全凭良心买卖,不象现在有施工员、监理工程师监督施工质量。木匠也得罪不起,得罪了,上木梁他使坏心眼,房梁不正,影响使用寿命。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教训比比皆是,房屋倒塌时有耳闻。泥、木两类师傅是大拿,无人敢惹。

村里人盖屋,放学后或赶上星期天休息的我们,就大都做了邻居、亲戚的小工。泥灰供不上了,窑匠大声吆喝,负责和灰的帮工迅速杵上,我们小工飞快的提过去,倒在垒墙现场。再迅速回来,一次两兜泥灰,提着来回如飞。慢了,耽误师傅干活进度,要受训斥,厉害的要骂娘,小工再委屈,也不能顶撞师傅。直到一日日的看着墙体起来了,将灰一袋袋的拴在绳子上,由上面的帮工给墙架子上的窑匠倒上。天天行走如飞,气喘吁吁。推砖的也不轻快,用小铁车自己装砖,自己推到建筑现场,忙的不弈乐呼。房屋框架起来时,就一块块的向屋上面扔,上面的人伸手接住,上下两人配合默契,象玩杂技一样,很少有摔碎掉下来的。干着、说着、笑着,心里都美滋滋的。

建筑间隙小休的时候,老人们讲几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众人开怀大笑。擦着汗,喝着茶,洗把脸,蹲一会,休整一下,接着下一轮战斗。

中午时分,饭菜浓香四溢,早馋坏了我们。肚子古噜乱叫,看到那久违的白面卷子,真是目不转睛。洗涤掉脸上的泥和汗,扒下粘满灰泥的衣服。主家早已经在木桌上摆上了饭菜,放好了碗筷。大都是八九不离十的白菜、猪肉片子炖黑磨菇。一次管饱的白面卷子一大筐,甜美可口的烟台苹果汽酒。吆爹喝娘,承让一番,男人正席,女人偏席,纷纷就座,热热闹闹,大吃一通,酒足饭饱,打着响咯,撤席后,续茶添水,眉目间满足的笑容挂在脸上。

无论家在农村,还是后来进城,暑假期间我仍旧打着小工,进城后做小工,不再帮忙,有了报酬,85年我随梧台建筑队干活,盖平房,盖临园小区老年房,日报酬4.5元,也干的热火朝天。

小工生涯持续到1990年,杂七杂八,啥活都干,在辛店管仲路铺路砖、给公家“出树”、盖齐鲁石化稷南幼儿园,许多工地都留下了我的影子。

傍晚收工,心情舒畅起来了。带着一天的疲乏回家,脚上象注射了铅块,异常的沉重,想起了母亲在家给我准备好的三个大馒头、一锅糊米汤、馋涎欲滴的肉炒菜,想到那将要到手的日日递增4.5元的工钱,盼望着收获的日子,希望的神采写在了脸上,带着斗志昂扬的姿态,我挎上了自行车,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小工生活,是一段情,一滴泪,一滴水,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是我丰富多彩的人生旅途难以磨灭的耀眼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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