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童年的趣事盛满了故乡,故乡就象一个大苇筐,我们就象筐中喂养的小鸡苗,唧唧喳喳的仰望着那蓝天和白云,想着心事,憧憬着未来。
从破壳而出,到毛茸茸的扭动,到长出了翅膀,我们欢蹦乱跳的。一旦脱离开苇筐的束缚,我们的视野就广阔起来。故乡的院落、宽阔的社场、诱人的柴垛、虾蹦鱼跃的河塘那是我们欢乐的海洋。故乡的美是无法拒绝的,向往的就是这个遍布童趣的大染缸。
儿时的我们,一如父辈年轻时的淘气和玩皮。爬树是儿时小伙伴们必不可少的玩耍,寒冬季节,寒风怒吼,大雪纷纷扬扬。我们耐不住寂寞,也顾不上老人的劝导。依然故我,鬼鬼祟祟的偷跑出了家门。欢蹦乱跳的象个欢实虫一溜烟奔向田野和冰冻的河边。抓把干草,燃起一堆野火,在坡畔崖头,看那干枝劈劈叭叭烧的如骨头裂响。欢快的跳着,哼着,唱着。
玩够了野火,暖和了手脚,看着那逐渐熄灭的浓烟,袅袅随风飘散。孩子前吆后喝着,猴子似的溜溜的爬上了树,河边相隔不远就有树,大约几十棵。我们迅捷的象屁股上抹了蒜的猴子,比赛跳树。瞅准,纵身一跳,就跳到附近的树上,紧紧抱住树,虽然心跳的象兔子,兴奋起来象猴子,也不觉得后怕。一连沿河岸跳完树,在树上玩耍半天,才采点干枝乐颠颠的回家,也顾不上手冻的麻木,脸冻的通红,象火盆映照着一样,又象醉鬼的红布脸色。
打杒(ER)是童年孩子喜闻乐见的玩艺。五冬六夏,都喜好打杒。很小的时候,大人给做杒,砍杒棍。六七岁时的孩子,个个都是削杒,打杒的好手。庄里的树多的是,杨树、柳树、槐树等应有尽有,爬树是孩子们的强项。上树、砍枝,下树,削棍,做杒,一气呵成,一挥而就,熟练的不得了。一根尺把长的棍,皮削去了,非常光滑,一个两头尖尖的杒放在地上。半蹲下,棍起手落,打着前杒尖,杒蹦起来了,脸上泛笑的孩子们,不等杒落地,接着打杒梁,杒就一拨拨的向前赶打着。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欢蹦乱跳的小孩子,都喜滋滋的。
踢毽子也是儿时喜欢的小玩艺。最早是迷恋踢毽子,以后是痴迷踢屎包。毽子流传了很多年,是女人头发做的,下面有一个坠底的铜钱。有时份量不够,就用两三个铜钱。反正做一个踢毽子容易的很,女人的头发是现成的,铜钱在当时也不是稀罕物,几乎家家都有。女孩子是最喜欢踢毽子的,男孩也非常好胜。手拿一个毽子,往下一放,一只脚迅速踢起来,随着毽子的起落,要颠簸若干回合,不能落地。落地就算输,女孩能连续踢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我们男孩虽然不是强项,但也能踢个十几个,也能欢快一阵。
顶腿也是当时农村小孩子们玩的把戏。小孩子玩起来几尽疯狂,吆五喝六,说玩顶腿。说好了,两人一组,在空地上或街头巷尾,摆开架势,金鸡独立。讲好规则,不许耍赖,单腿前蹦,腿顶在一起,顶的来回转悠。力气大的顶的力气小的跌到,就算赢。
玩弹弓是儿时的喜好,都是小孩子自己做弹弓。早些时候,是找一个八字形的树枝茬,做弹弓把子,再找一跟弹性好的皮条或橡皮筋做拉筋,最早时是自己用泥搓泥丸做弹,以后是找小石子或小鹅卵石做蛋子。出去玩耍时,随身携带,有时打树叶,有时打叫蝉、打飞鸟,很少有收获。有些打架斗殴,气急败坏,弹弓出手,碰上技术好的神弹子,打的别的孩子,头破血流,哭爹叫娘,哭喊着说开了瓢,找到门上评理,家里不得消停,好事的邻居就蜂拥而来,来看热闹。气急败坏的老人,就打惹事的孩子,给受伤的孩子出气,弹弓自然没收了。
跳方是儿时玩的另一个小玩艺。往往在社场里的大院落里,地上用树枝或脚画上十几个区域,正方形的。然后讲好规则,不许耍赖。进入第一个方前,先将腿别在腚后,单腿跳跃,走猫步,跳过一个区域不落地,就算赢家。谁跳的越多,谁赢分最多。
滚铁环是儿时常玩的游戏。铁环都是用熟铁做的,硬度要够,圈成圆形,合缝处用锡焊接上,有时就绑上块布,外边用胶缠绕固定。好的时候,铁环上挂一个铃裆。用左手推起铁环来,人迅速跟在后面,用一铁手推着铁环,向前跑着,铃声一路不断,悦耳动听。
捉迷藏是儿时孩子们津津乐道的游戏之一。最早是在家里捉迷藏,以后在社场里、田野里。在夹屋道、饭屋、苇筐、簸箩等能藏人的地方藏好。找迷人先用手捂住眼,不许偷看,淘气的孩子就假装捂住,偷偷从指缝里向外瞄,藏迷人藏好了,就说一声,好了。找迷人就找,早已经偷看的自然就痛快的找到。然后转换角色,继续游戏。心诚的孩子,没有偷窥,就来回找。象梳头、过筛子一样找,来回吆喝,躲藏人默不作声。找到了皆大欢喜,找不到就认输。
洋火枪是童年时代的最喜欢的玩具。小时候,大人给做一个。玩的高兴,大点了就自己动手。找十几节自行车链条,找一根细铁管做枪筒。按上了开关,一次次的调试,直到成功,最早是打火柴。一打一串火,在黑漆漆的夜里,火光闪耀,震耳欲聋,非常刺激。以后经过改造,能装银粉,一打一梭子火,吓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比赛洋火枪的能耐也是小时候常有的事,上学时也带着,与同学有个摩擦,就拿出来吓唬,常被老师没收。
游泳也是孩提时的爱好。除了下湾,就是下河。裤子弄湿,光着脚,提着湿衣服回家是常有的事。自古以来,水火无情。有老人在身边,老实的象绵羊。老人一得空,孩子们就猴子似的跑的无影无踪。下了湾,在河中戏够了水。挂在柳树枝上的衣服难免就被风吹进了河,抓几条鱼回家,老人欢喜,看到泥猴子似的,就训斥,唠叨好久。
儿时的农村,农业是命根子。麦收秋收是大事,老少都严阵以待,不敢疏忽大意。打场是最忙的时候,为了预防火灾,生产队年年在社场里做一个大水泥池子。盛满了水,出现火灾时好急救。有一年,中午大人们歇晌。麦把子在社场里垛了十几个垛,还未打场。中午时分,大人都回家歇息去了。我们几个泥孩子猴精似的,瞅见大人睡熟了,偷偷将鞋夹在胳膊窝里,虚掩上门。溜到了社场里,太阳毒辣的厉害,烤的不得了。就默不作声的一个个脱下衣服下了池,游啊游啊,快活的象一条条在水里欢蹦乱跳的鱼。
老远看见大人们的身影,一个吆喝,全都心领神会。惊吓的象麻雀,四处躲藏。来不及穿裤子,光着屁股,躲藏到了场院角落里的杨树丛中。正向外了望,不堤防,树上叶子上飘下的“巴柬毛”,落在了光溜溜的身上。顷刻之间,一个个大包鼓起了。疼的捶胸顿足,呲牙裂嘴,也顾不上再躲藏,一个个灰溜溜的回家了。
欢声笑语陪伴的童年,已经随风而去,一去不返。鱼尾纹已经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我的眉梢,我们不再年轻,却以一棵年轻的心,留恋过去。留恋故乡,令人难以忘却的仍然是那趣味横生的童年的欢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