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韭花酱,忘记你好难。想起你,也是滋味十足。
小时候,老家有个菜园。母亲就常种韭菜,韭菜就象疯狂的野草,一场雨后,冒出了嫩芽,长出了叶。到田里割韭菜是小时候的乐事,韭菜割了好几茬,不久又生机勃勃,直到开花,我们就期盼着那可口的韭花酱。
庄里的菜园有好几处,最早七十年代中期,是两个生产队都有菜园。我家所在的二队的菜园在东坡里,小河东岸,好几亩地的样子,附近是田边地头土路上种植的桑树,桑树下种着郁郁葱葱的金针。
到坡里采桑叶是小时候常干的活,猴子似的灵巧的爬上桑树,摘点绿油油的桑叶,盛满了一个个大苇筐,与弟弟、哥哥,套上绳子,顺上棍子抬回家去,当时时兴家家户户种桑养蚕,老家的天井里放满了一个个蚕箩,圆圆的,扁扁的,大大的,一个人端着沉甸甸的,非常吃力。
撒上桑叶,蚕就美滋滋的吃起来,一片沙沙声,不绝于耳。往返几次,累了,就蜷缩在桑树衩上歇息一会儿。桑葚熟透了,我们高兴的爬上遍布田野的桑树,摘下,迫不及待的大吃起来。酸甜的桑葚,解了馋涎。身上、手上、嘴上紫色一片。桑树下的金针郁郁葱葱的,我们就割金针菜回去,老人炒着吃。
采完了桑叶,吃完了桑葚,望不了到那生产队的菜园里去割韭菜。小时候,去坡里打猪草。随身携带着磨的锋利的镰刀,常常是破衣烂衫穿着,腰里扎着条草绳,身后别着把镰刀,活脱脱的一个农村小泥孩。
韭菜是论茬的,小时候,地拾掇好了,干粪也下在地里了。母亲就去地里撒韭菜种,韭菜种都是去年留下的老死的老韭菜结的。捏碎了韭菜囊,露出了黑呼呼的种,收集好了,用油纸包好,积攒到来年。母亲一把把的撒匀了,浇灌一次,水渍透了地。我们就盼望着发芽的日子,韭菜冒出了细芽,我们就常到地里观察。
第一茬韭菜出来了,嫩嫩的,听到大人的招呼,我们拿着镰刀到地里去。掐一把,韭菜嫩的出水,我们就喜滋滋的割。手攒住一把,镰刀贴地,齐根割下韭菜。割一小堆,就用大蹲草捆扎起来,割上两三捆,就抱着回家了。
回家后,奶奶就和好了面,有时就包顿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全家人乐滋滋的。听到做好吃的,干起活来也起劲。不用老人吩咐,奶奶和面,母亲擀皮,父亲搽馅,我就痛痛快快的去烧火,弟弟收拾桌椅板凳,妹妹捣蒜。为了那顿期盼好多日子的新鲜韭菜饺子,大家干的起劲,没有一个偷懒的。
碰上农活淡季,奶奶高兴,就吩咐母亲擀个韭菜馅的菜饼,全家人解解馋。母亲擀饼,妹妹学着烧鏊子。常因火候掌握不好,菜饼烙糊了,挨打或受训斥。母亲手把手的教会了妹妹烙菜饼的手艺,母亲擀的菜饼,饼薄馅多,熟的流油,没有一点糊味,非常好吃。
一盖帘韭菜菜饼,烙完了,压在一起,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而来,馋虫涌动。母亲手持菜刀,自上而下,将一箩菜饼切为四萝,一家人欢喜着,拿起一角,抹上点蒜泥,卷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嫩韭菜吃了一茬又一茬,直到开花,大都老了,老韭菜非常难吃,无人问津了。韭花开了,伞形的,白白的,遍布田畦地垄。我们挎着提篮,到菜园里掐韭花,韭花掐了满满一筐。我们唱着歌,颠回了家。
奶奶端来簸箕,洗净韭花,粒出韭花粒,用蒜臼子捣碎。一点点的放到坛子里,绿呼呼的,撒上细盐,淹渍韭花酱。
不几天工夫,盐渍透了韭花泥,韭花酱就淹好了。辣呼呼的,咸渍渍的,喝粥,吃干粮,就着吃,非常好吃。扁豆成熟的时候,在韭花酱坛子里淹渍点扁豆,吃饭时夹几筷扁豆韭花酱,吃的美滋滋的。
故乡的韭花酱,咸辣可口,唇齿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