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纪强
手擀汤,那是故乡的味道,那原汁原味,一直令我回味无穷。
不经意间,已经跨过了而立之年的门槛。岁月悠悠,不堪回首。难以忘怀的仍然是童年的故乡,那流淌的小河,那朴素的亲情,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一首歌唱得好:一段歌、一滴泪、一杯酒、一片情。童年的生活在我幼小的岁月里,想来特别熟悉和难忘。
小时候,日子也在静悄悄的过去,如同故乡田野里的一阵风,稍纵既逝。望着那南来北往的大雁,心中不免悲伤。小时候的心情,如同那希望与失望并存的田野。春暖花开的季节,陡添勃勃生机。万物萧条的严寒,又黯然失色。
清苦的日子如同那故乡的小河流水,在日夜穿梭,奔腾不息。困苦的间隙,也能期盼到一点好吃食,也就羡慕那久违的手擀汤与隔夜茶。
好吃食是老辈人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小孩子也是望眼欲穿,期盼很久的。肉食一年到头是不可想象的,不到逢年过节,吃肉、吃饺子是不敢想的。每周一次的手擀面条是全家人的盼望。我们叫条子,奶奶老辈人叫擀汤。也就是现在人说的自己家擀的面条。
小时候,奶奶当家。每个星期,几乎能吃六天玉米窝头,看着奶奶与母亲有时吃红高梁饭,我们叫红秫秫。看着好看,吃一口还可以。吃多了,就涨肚子。有时吃地瓜,煮熟的地瓜,吃多了,又没有油水,打塥也难受。春天野菜成长的季节,喝野菜黏粥,吃的没有食欲,见菜头晕。扒一碗菜豆腐,好在有咸菜就着,尚能混个肚圆。
吃糠咽菜的日子里,就迫切想来顿汤面。孩子们馋了,就三番五次的央求奶奶。奶奶经不住规劝,发号施令,母亲就喜滋滋的和面。
估计大人吃几碗,孩子们吃几碗。舀上两葫芦瓢白面,我们就眼巴巴的在一边看。和好了面,簸箕里铺好了面簿。母亲揪好了蓟子。手握擀面杖飞快的擀起来,先擀成一个薄薄的大饼,撑满整个面板。然后,迅速折叠起来,层层叠叠的。左手扶着面,捋着刀印,右手飞快的切,一阵手移刀落,细丝般的手擀面就成了。
接下来是人人有活,我忙着生火,伺候那口大铁锅。拉动着风箱,呼哒呼哒响声不断。续着干草,烈火熊熊燃烧,烟雾弥漫。干柴烧的辟里趴拉作响,就象爆炒豆子、花生一样,和谐动听。
父亲忙着切菜,在小泥锅灶上炒菜。弟弟捣好了蒜泥,加好了醋、酱油、麻汁,香气扑鼻。哥哥放好了桌椅板凳,妹妹摆上了碗筷。
热气腾腾的面条翻滚两遍,母亲用柳条笊蓠舀上了碗。弟弟、妹妹欢快的来端,围坐在小饭桌旁,全家人眉目间带着笑,欢声笑语充满了小院。
小时候,常见奶奶喝茶。茶叶也是个稀罕物,奶奶也是非常珍惜的。夏天,照例喝几碗茶。我们喝的最多的是老人们准备的,预防中暑的糊米汤、绿豆汤。父亲也半月时间就给奶奶捎斤茶叶,奶奶都是节约着喝。烧好了开水,奶奶的南泥红愬子,早垫上了可怜的一点茶叶。滚开的水冲上,盖上壶盖闷一闷,砌到茶碗里,奶奶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喜不自禁的咂一口,香气缭绕,奶奶咂咂嘴,品一品,舒服惬意。一壶茶叶,要泡七八遍水,直到茶过五巡,菜过七道,才倒掉渣。
夏天的茶是不敢隔夜喝的,很容易坏,怕闹肚子。时常见奶奶在冬天喝茶,屋里有个取暖的炉子,上面坐着一个水壶。开水是足够的,茶也就泡的勤。连喝几次的茶叶,味道还很浓郁。奶奶不舍得倒掉,就将茶壶温在炉台上,晚上起来喝点,有时就留到天明。仍旧热呼呼的,喝的高兴。
难忘隔夜茶与手擀汤,唱着那首流行歌曲,童年岁月是一段难忘的歌、一滴辛酸的泪、一杯苦涩的酒、一片真挚的情。岁月在流逝,我永远忘不了奶奶,忘不了奶奶与我们在一起的凄苦的生活、快乐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