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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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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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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一箩筐

文/王纪强

童年的往事,像箩筐里儿的枣儿,将筐子轻轻一摇,那枣,就在里面快乐地翻滚起来。现在仍喜欢吃冰糖葫芦,当酸甜的味道充溢嘴间,一些遥远的记忆也浮现在眼前。

想起仙逝多年的奶奶,回忆起点滴往事。辛酸的难忘的童年,还能搜寻到一点欢乐的影子。与奶奶相伴十一年,凄风苦雨中,那慈祥的微笑,关切的话语,感动着我的身心。

浮想联翩,亲情无语。树欲动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也许这点滴真情流露的只言片语,发自内心的感悟,是对奶奶最好的报答和怀念。

想思最甜是童年,童年如同醇香的美酒,经过岁月的窖藏,历经磨练,越发甘甜。最值得回味的也是人生不可或却的童年。奶奶常说我不象个男孩子,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婆婆妈妈,说话追问个没完,象个女孩子一样。小时候,就给我穿花格衣服,打扮的象个女孩子。我也自顾炫耀一阵新衣服,全然不顾老人的说道和眼神。

童年的旧事一箩筐,里面盛满了陈芝麻、烂谷子和米糠。当然也有那令人酸甜可口的糖葫芦,那竹签串起的是童年的欢声笑语和一步步艰难困苦的人生足迹,还有奶奶的微笑和讲不完故事和百听不厌的传说。

奶奶那老辈人延续多年的对幸福生活的期盼是最迫切,追求的美好生活是吃好的、穿好的、坐了热炕头上当老的。农村人流行的说法是,丈母娘待女婿,一顿一个老母鸡。能吃上顿炖鸡是异想天开的,一年到头想也不感想,而纷至沓来的日日忙碌的活路是少不了的。

奶奶养了几十年的鸡,对它们细致入微的关心。印象最深的是奶奶养了两只多产的老母鸡,一个叫咕咕苗,一个叫大芦花。小时候,奶奶养的鸡,最初是自己买种蛋,借鸡孵化。因常延上鸡瘟,死了不少,前功尽弃,悲痛欲绝。很长一段时间,流行赊小鸡。成活率日渐提高,奶奶也就年年赊鸡,养鸡,卖蛋,换零花,乐此不疲。

奶奶的大芦花比咕咕苗大一岁,最初赊了三十几只小鸡苗。养在自己家院子的大苇筐里,苇筐太深、太高,个子矮小的我们掂起脚尖来也看不到,急的难受。又经不住小鸡的吸引,很想看看它的怪模样。听到苇筐里小鸡的尖叫和追逐,心痒难耐。又不敢碰翻苇筐,惹奶奶生气。就想方设法,抬来老太师椅子,踩着小凳子上了椅子,满足的看个够,看到了黄黄的、毛绒绒的、嘴巴尖尖的、眼疾手快的小鸡,在追逐、啄食、戏闹,兴奋不已,总要拿根麦秸挠它们,看它们惊叫,乐趣横生。

奶奶精心照料着那些小鸡,就象她的命根子。平时喂点谷物、小米,及时喂水,怕渴着那些宝贝。时常给我们编个笼子,让我们到草地抓点虫子、蚯蚓,翻点磁螬,到秋前的玉米地边摸点瞎闯,到小河芦苇里捉点绿豆油油、蜥蚁、蛾虫,到豆子地里抓豆虫,小鸡们吃的美滋滋的,欢蹦乱跳。

小时候,看奶奶养鸡,视为乐事。奶奶经验丰富,但架不住天灾人祸。鸡瘟是反复无常的,村里鸡是散养的,天气炎热时,瘟疫流行,死鸡死狗是常见的。自己家的鸡常在柴垛、场院觅食。一家鸡得了鸡瘟,传染性是神速的,没有个把月,就来个灭顶之灾。看着几乎死绝的鸡,奶奶欲哭无泪,茶饭不思。

奶奶最早养的大母鸡大野孤,一只黑毛鸡,抱了好几窝鸡后,得瘟疫死了。奶奶伤心不已,偷偷掘深坑埋了。幸运的是以后连年养的两只母鸡,咕咕苗和大芦花经受了多次瘟疫考验,活了过来,这是奶奶最庆幸的。

两只母鸡,孵化了一窝窝的儿女。常大摇大摆的带队去觅食,惊喜的搜索到草丛中的小虫就奋力挣抢,真是斗争白热化。好的时候,有时一天一个蛋,有的二三天一个蛋,奶奶眉眼间带着笑,我们趴到鸡窝,去摸蛋,鸡窝里的鸡就啄我的手,蛋摸着了,欣喜若狂,倒霉的是时常摸一把湿润的鸡屎,臭气熏天。兴奋的把蛋递到奶奶手里,老人乐滋滋的,摸着,擦掉粘着的余粪,积攒到柳条筐里,攒够了好派我母亲去赶集卖掉,换几个零花钱,油烟酱醋就有了着落。

一次鸡瘟,小鸡死掉大半。幸运好的没有死的,也伤的厉害,病疡疡的,不吃不喝,半睁半闭着眼。奶奶就精心照料,象对待生病的我们一样,关怀备至。请不难庄的兽医兰富叔给看一看,好的时候,给打针以防瘟疫复发。最常用的方法是清洗鸡窝,将鸡全赶出来,清理干净熏人的臭味,铺上干燥的炉坑土,撒上些白石灰,消消毒。

艰难的度过了瘟疫期,侥幸活下来的鸡成了奶奶的依靠。有时我们贪睡,不想早起,鸡打鸣烦人,我们就拿棍子捅鸡窝,捅的鸡惊叫,奶奶发现后就训斥我们,又拿鸡撒气,真没有骨气。

奶奶仍旧是三天两头收获着几个希望的蛋,不舍得吃,只有长病时,经不住母亲的规劝,奶奶才喝上碗开水侵鸡蛋汤,滋补一下。清明节到来时,全家人就能吃上次煮鸡蛋,红皮的、白皮的,都要染上壳,象征吉祥如意,日子幸福。

小时候,听说鸡汤是大补。奶奶很少喝鸡汤,能过次鸡汤瘾也是望眼欲穿的。农村逢红白事坐席,才能吃上次清炖鸡。勺子筷子起落,鲜香可口,舒服痛快。我就常代替父亲去当客人,解解馋。

那时候,延续几千年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女人是上不了宴席的。奶奶平生就很少有机会坐席,鸡汤就很难想象。

好在奶奶年龄大,亲戚又多。逢晚辈至亲结婚,照例来请她去看娶媳妇。长辈来了,照例毕恭毕敬,安排女席,这是当时少见的,女人虽不许喝酒,但宴席的排场和礼节是少不了的,跟着奶奶去坐席,奶奶高兴,我们也乐哈哈的。

两只多产的母鸡,逐渐老了,走路也摇晃起来,步履艰难了。也很少下蛋了,快老死了。卖又没人要,扔了又怪可惜的。我们就建议杀掉,尝尝鲜,做一回“女婿”吧。

大人就笑,给谁做女婿呢。小孩子知道什么,口没遮拦的。我们央求奶奶杀鸡,奶奶心酸,要杀你躲的远远的,别在我面前动手。为家庭立下汗马功劳的老母鸡,是奶奶一手养大的,她是舍不得下狠手的。

奶奶不杀,会杀鸡的父亲又不在家,没有办法,八岁的我就自己动手吧。从小多次看别人杀过鸡,轮到自己了,竟然手忙脚乱。心里砰砰直跳,象揣了个兔子。在瓮沿上磨了磨锈迹斑斑的菜刀,端起了架势。别人杀鸡,攥着鸡脖,轻轻一割,血流到碗里,扔掉鸡,扑腾几下。秃毛扒脏,收拾一番,水到渠成。

轮到我了,看似简单的事,手也哆索,鸡奋力挣扎。手笨脚拙,没有办法,按住鸡头,踩着鸡身,闭着眼睛,剁了下去。

刀子不快,鸡一扑腾,打翻了大碗,鸡血也没有弄成。好歹平生杀了第一只鸡。血光四溅,心跳不已,多年了不敢再杀鸡。

母亲收拾了鸡,弟弟烧火,半天工夫,香飘小院了。

给奶奶端去,肉白白的,汤黄黄的,奶奶却始终叹气,许久难以拿筷。

饥不择食,我们吃的热气腾腾。满意的表情,洋溢在脸上。汗水从额头、鸡汤从嘴角顺势流淌,一片惬意,一片温馨。

老母鸡,一段难忘的日子,一顿可口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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