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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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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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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酱咸香

文/王纪强

童年的故乡,常见来换虾酱的。不过,高品质的虾酱,见的少,臭鱼烂虾的,见到的多。作为一种咸菜来吃,那咸香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有种“糠饽饽就辣椒,越吃越上膘”的意味。

小时候,常吃虾酱。虾酱有两大特点:一是咸。一是香。童年的困苦日子里,偶尔能吃上顿虾酱,也感到莫大的幸福。

小时候,有时老人赶集打斤虾酱。全家人欣喜若狂,加点菜叶,什么芹菜叶、芹菜茎、白菜叶、黄瓜丝、南瓜丝、丝瓜片,炒一炒。吃饭时,很下饭。咸滋味浓,喜欢就着粥吃。中午有菜吃的日子,虾酱很少有人问津。当时农村条件不好,多数人家好的时候,中午炒一次菜,解解馋。

日子清苦,油水稀少。仔细地过日子是老人们的过法,是一点也不敢浪费的。偶尔浪费点粮食和剩菜、剩饭,老人心疼的不得了。除非夏天酷暑,吃不完的东西没有办法保存,剩下的吃食,老人们就硬撑上。过宿的剩饭,变了味道,坏了,老人们自己不能吃了,就伤心地给家禽拨到食盆里。浪费一点粮食,就懊悔不迭。

早上,大多数人家,熬玉米稀饭,熘干粮。当时是不炒菜的,一碗蝽芽咸菜或辣疙瘩咸菜,就着下饭。好的时候,就能就着点虾酱咸菜,将虾酱抿到热粥碗里,搅动一下,黄粥与紫红的虾酱搀和起来。咸味可口,吃得香甜。晚上也是难得炒菜的,也是虾酱、咸菜、干粮、粥,对付过去。

有时,农忙的季节。赶集是不可能的,隔三差五就有小贩,不是骑着自行车,就是推着小推车、木架子车,带着一个或两个装满虾酱的大桶,走村串户来换虾酱。人还未进村,先吆喝起来了。早已经馋的难受的孩子们,央求老人们拿着玉米,端着簸箕去换虾酱。

日子久了,来换虾酱的小贩多了。老人们也能分辨出虾酱的好坏,多数是蜢子虾酱。里面什么都有,乱七八糟的,什么小虾、紫泥、小鱼、小虫,老人们都会辨别颜色、尝一点品品滋味。什么样的好吃,什么样的掺盐多了。大都观察个八九不离十,小贩们是很难糊弄老人的。

虾酱打回去了,还未到吃饭时间。嘴馋的我们,就早到虾酱碗边看了好几遍。又等不急,吃一口,又咸的难受,空口生吃,奶奶、母亲等老人是不高兴的。怕咸着嗓子,留下后遗症。

没有办法,趁老人不注意,挑一点小鱼、小虾,赶紧放进了嘴里,眼巴巴地瞅着外边,怕老人看见,又不敢大嚼。偷偷嚼一嚼,咽下去,咸得厉害,要喝好几大碗水,还感到口渴。

有了虾酱,蔬菜咸菜就吃不下去了。上初中时,每周捎两次干粮,一月捎一次玉米面,在学校食堂馏饭、喝玉米粥。多数日子是咸菜疙瘩就粥下饭,很少能吃上顿炒虾酱。

虾酱也是按照时节来的,过了虾酱上市的时候,是吃不到的。有时侯,母亲就给我炒上一罐头瓶子虾酱。有蔬菜时,就炒点菜叶虾酱,照例是肥猪油炼锅,葱花呛锅,炒出来,流油,香喷喷的。到了冬天,好蔬菜是成了稀罕物了。自己家地里种的过冬的大白菜多的是,母亲掐点嫩白菜叶,切碎,炒虾酱,是喜欢的美味。

从小就上学,虽然是个农村孩子。农村的活知道不少,干过的熟练的不多。炒菜等家务活更是没有出徒,如今还没有学会炒一手好菜。看了母亲多次炒虾酱,总要跃跃欲试。有一天,母亲不在家,自己炒虾酱。切好了芹菜条,扒好了葱,土锅头上了火,倒上了罕见的一点豆油。油熟的冒烟了,加入葱末、芹菜条、放上了盐,炒开了虾酱。一阵忙碌,自己还欣喜若狂,自己认为自己能炒菜了。

炒好了,凉一凉,放进了罐头瓶子里。到学校后,第二天早上吃饭,同学兴致勃勃的来品尝。吃了一口,咸得厉害,苦不堪言。才知道放了盐,本来虾酱盐份就多,很咸,放了盐后,就咸得没法吃了。回家后,母亲来了一顿训斥。以后,炒虾酱就不敢放盐了。

母亲人缘很好,平时不好与人争个长短。邻居也愿意与她交往,借个家什,母亲是有求必应,邻居们有个稀罕物也舍得给母亲品尝。小时候,西屋扒了,盖起了新北屋。南北胡同通开了,我们与多年的邻居景月老爷爷家成了真正的邻居。

邻居我的老奶奶就常来家借家什,不是今天借个瓢、借个铝勺使,就是明天借碗面、借个盆用。借东西,还东西是经常的。母亲也乐此不疲,没有烦恼不借的时候,次次都非常痛快。

老奶奶与母亲就成了默契的朋友,有好吃的就忘不了给点。她们家的百年高龄的大枣树,年年下枣不少。成熟季节,就常给我们一些红枣吃,解了大馋。

有一次,老奶奶的侄子来看她了。侄子在东营孤岛盐场工作,自然少不了与盐、鱼虾打交道。带来了鲜虾的虾酱。老奶奶给我们挖了一水瓢头,欢喜的我们不得了。虾酱白花花的,白色的小虾,肉肥厚,有滋有味,颗粒细盐,覆盖着。别的邻居们非常眼馋,也无缘享受。

平生第一次,吃上了纯正滋味的好虾酱,兴奋不已。吃到了这次美味,与蜢子等臭鱼烂虾淹制的虾酱简直是大相径庭。

想到了虾酱,就想到了童年艰难困苦的日子。告别了虾酱多年,还非常留恋那段日子。苦闷中也能透出丝丝香甜,也许这甜滋味来自于那咸而香的虾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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