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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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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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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匠

文/王纪强

如今的孩子们见过鞋匠,八十年代后的新生代们听说过木匠、窑匠、铁匠、锔锅匠,很少有人提到马蹄匠。三十年前我就常见走村串乡的马蹄匠,小时候,看马蹄匠给牲口上掌是一件快乐的事。

人常说:鲁班门前耍大锯,关公面前耍大刀。成语班门弄斧常比喻夸大其词,不自量力,显摆能耐的人,常拿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古语来教育人不要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过分炫耀自己的一点长处。

小时候,马蹄匠薛六就是一个能耐很大的人。三十年前,正处于生产队时期,自然少不了养牲口,大队隶属公社,下管辖两个生产队,以后二队又分化出了一个三队,鼎盛时期是三个生产队。小队养着很多干活的牲口,马子、驴、羊、骡子、牛,圈里养着百头猪,作为生产队的副业,唯独没有羊。

九爷爷在二队看牲口圈,牲口住在大敞棚里,大长木棒拦着圈,槽子上放着料,每天晚上听一段京剧《花木兰》,长篇评书《杨家将》、《岳飞传》,对袁阔成、刘兰芳佩服的五体投地,眯着眼睛,喝着茶,听完后,学着书中的话,大喊几声,摆起了架势,演练一番,一副气喘的样子。

听完后,去看一看草料,续点料,添点水。晚上起来方便,也不望看看牲口,有时就杵一下粪,牲口有时就嘶叫。九爷爷就骂出了声,老远就听到。

半月一次,路山公社的寇家庄的马蹄匠薛六,就骑着老式样的国防牌自行车来给牲口上掌。来到社场院,到牲口棚,找九爷爷,九爷爷就请示我那干队长的大爷,批准后,就看蹄上掌。

小时候,见薛六来了,还未进庄好事的孩子们就嚷开了。跑着,喊着,牲口的爹来了。薛六听见了,拿起伺候牲口的家什吓唬孩子们。孩子们避让着,薛六向前走着,背后是十几个起哄看热闹的孩子的队伍。

看牲口的九爷爷,一个个牵出了牲口。薛六麻利的颠起了自行车,戴上了皮套。一个个去看牲口的脚,蹄子磨的厉害的,就牵到一边,等着上掌。磨的一般的就牵回了棚,每次上掌,我们都是躲的远远的,生怕桀骜不训的牲口踢着我们。

薛六自有他的一套办法,身强力壮的社员拽着僵绳,性子平和的牲口,还算听话。薛六坐在凳子上,用力攥住牲口的一只脚掌。先用一把尖尖的快刀,给它修理脚指甲,椭圆行的马蹄,快刀一圈,切了个痛快。长长的脚指甲被削去了大半,修理平整,刮的光滑。然后,照蹄子大小选铁掌,兑好后,在马蹄没有神经的软蹄上钻眼,按住铁掌,用铁扣扣好,非常牢固,决不拖泥带水。按好的掌,马走起路来,得得地响,声音悦耳。也保护了蹄子,蹄铁能用个半年。

碰上脾气大的牲口,不听使唤。拿起它的脚,它就嘶叫,有时弄的人仰马翻。牵绳子的要费力,上掌的很寒心。薛六的功夫好,力大无比,就是脾气再犟的邪马恶骡,它抓着僵绳,挥舞着皮鞭,一阵教训,骡马牲口,大都压下了怒火,听了使唤。想来,没有大力气,是镇不住邪牲口的。

有一年,庄里正在地里干活的马,疯了。在村东的小道上飞驰,吓的我们抱头躲避。后面追赶的农民,拿着皮鞭,在喊叫,吆喝截住。无人敢迎面制止,本庄的春贞二嫂正在坡里干活,也不知道轻重,迎面冲了上去,想抓马僵绳,疯狂奔跑的马,一个蹄子踢过去,当时血肉模糊,眼睛差点踢瞎。多年后,二嫂见了受惊吓的牲口,还心有余悸。

马沿小路,狂奔到大路,眼看就到村边。老少急得剁脚,孩子们吓得大呼小叫。碰巧在上掌的薛六,看情势危急,迅速掏出了铁丝套,在路一侧,站定了身子,马一到身边,忽的抛出套,套住了马,马奋力前冲,薛六连滚带爬生生不松手,闻讯赶来的身强体壮的社员一起帮忙,奋力牵制。终于制住了惊马,大道上的提心掉胆的男女老少才放了心。

多年过去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后,村里的牲口已经出售,秋收麦收已经多年机械化了,薛六也已经改了行,他那娴熟的马蹄手艺仍然留在我的记忆里,那套训马的工夫仍然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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