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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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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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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长

文/王纪强

生产队长是那个特殊年代的产物,延续了多年的生产队是一段凄苦的经历。存在了几十年的生产队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逐步销声匿迹,生产队长往昔那令人羡慕的劲头已经永远留在那热火朝天的激动人心的岁月里。真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俗话说:别拿窝头不当干粮,别拿村长不当干部。生产队长是昔日村长下属的“中层干部”,也是庄户人羡慕的角色,是那个年代驰刹风云的人物。相对于科级的公社书记及公社革委会主任而言,生产队长确实微不足道,不值得一提。作为村官的大队书记是手眼通天的,下面隶属的还有大队长,也就是现在的村主任,还有两委委员(过去只有支委、没有村委)。

大队书记的直属就是令人羡慕的各队的生产队长了。是直接与百姓打交道的人,解放后大爷就是干了几十年生产队长的人。

在队里生产队长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往往要掌握生产队的全局,大事小情总要拿注意。分派活、检查任务完成情况,主持会议,领导政治学习,记录工分,队里购置种子、化肥等都是大拿。生产队长是个一线干部,虽不挂衔,只知道安排、指挥,不用出大力气。

小时候,早上吹哨子是生产队长发号施令的象征。如同上战场的冲锋号,听到了那催促人冲锋陷阵的尖利叫声。社员们是闻风而动的,慢了耽误了派工是要点名批评的,在老少爷们中是显眼难堪的。

有一年,适逢麦收,照例是大爷爷派活,当然作为大爷的生产队长情绪化厉害,为谁分派活重了,要遭人埋怨,男人敢理直气壮的表白,女人是虽受了欺负,却惧怕队长的脾气,大气不敢喘的,内心抱怨不公。一天,母亲上工。大爷给分了铡豆饼的活。在当时的农村,豆饼可以喂养大牲口,可以给豆子地上肥。力气大,身体壮实的男人,都拘束的不得了。听说铡豆饼人人畏缩不前,要消耗大力气,流大汗,出大劲的。别人畏惧,大爷要在大伙面前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形象,就分派母亲去铡豆饼。自此,无人再挑肥拣瘦。

母亲接到活后,内心烦躁。认为大爷这是给自家人找难堪,不把自己当人看。不是人干的活,分给自己人干,懊恼不已。当外人面又不敢言语,怕外人笑话。一个下水井盖大的圆盘豆饼,拿起来气喘嘘嘘,一人伺候铡刀,一人续着豆饼,手起刀落,铡得咔咔作响,一天坚持下来,浑身象散了架,回家累的大睡,吃饭也叫不醒。告诉奶奶,奶奶只会生闷气,又碍于情面,无法数落大爷,母亲又累又乏,不是埋怨父亲,就是打骂我们出气。小时候,这样的日子是隔三差五的,鬼哭狼嚎是免不了的,让小时候的我们,对大爷常愤愤不平。

小时候,母亲就在大爷当队长的二队、三队干活。麦收过后,队里安排母亲等女人在社场晒粮。一上午,艳阳高照,俗话说:五月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顷刻之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人们乱作一团,堆的堆,推的推,急忙的盖麦子。忙活了一天,快要晒好的麦子又被雨水浇湿了。抢盖不及时,麦子随波逐流,连阴天持续,大人担心麦子捂怀。有时候,脾气火爆的大爷就训斥母亲等人,不怪老天,只知道怪人,母亲耿耿于怀。

有一年,小队承接了大队的面磨和草料磨,是个灰尘多,累人的活,别人都拘束。四个人,两人一组,伺候电磨和饲料磨。母亲被派到了磨房,在粮食磨干几天,接着轮班干饲料磨。工分虽高,确实累人。好在自己家磨面、磨玉米、磨草料不用花钱。一人十二小时,连轴转。母亲常眼里带着血丝,为此长了贫血病,成为多年的负担。

当时,农村电力不稳定,时常停电,老百姓有时不是人等着下锅的面,就是牲畜等着玉米面,急不可待的样子。有时就排队,一来电,众人喜笑颜开,母亲在灰尘中,忙忙碌碌,没有一点清闲,往往头上一头面粉,脸上不断滴着汗。冬天还好,夏天磨房的噪音和高温难以忍受,母亲脖子上常围着一条毛巾,随时随地擦汗。

电力不稳定,有时,连续运转,超负荷,常打保险丝,跳闸,母亲自己接保险丝,也习惯了,全然顾不上触电的危险。天天疲惫不堪,回来就倒头便睡。

面磨干了几天,就到草磨去干。也是尘土飞扬,咳嗽不断。那时候,农村家家养猪,家家打好了野草,晒干了,垛成大垛,用大车推到村前的草磨房。干草好打,碎屑飞扬。憋得喘息困难,也没有保护措施,干完一个班,全身成了土人,草屑、灰尘遍布全身,呼吸困难。

小时候,在家烧火,做好了饭。奶奶就派我到磨房喊母亲吃饭,去了,粮食还没有磨完,我们就帮忙向磨腔里倒粮食,累的难受。终于忙完了,天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饭菜早凉透了。

大爷虽干了多年的生产队长,个人却没有什么爱好。一辈子没有养成抽烟、喝酒的习惯。有时候,农村适逢红白公事,婚丧嫁娶,免不了要去坐席。看别人划拳、行令、喝酒,自己不会喝,羡慕的不得了。有一天,收工回家,对大娘说:你也给我炒上个黄瓜炒鸡蛋,我也喝盅酒,享受享受。都说:男人不喝酒,不如一条狗。时常看到别人醉酒的样子,滑稽可笑。就跃跃欲试,体会体会醉酒的滋味。拿出了当时人难以喝到的临淄酒厂出的一瓶齐都二曲。开瓶,闻了闻,刺激的皱眉头。菜炒好了,筷子摆好了。白瓷酒盅斟满了,心里砰砰跳。在家人的一再催促下,端起了酒盅,还未到嘴边。熏得不得了,又怕家里人笑话。左手捂着鼻子,右手端着酒盅,一鼓作气喝了下去。一阵咳嗽,脸红的象关公,咳嗽不断,肚子里热浪翻滚,赶紧夹一口菜放进嘴里。辣得脸都变了色,一碗水咕咚下去,发誓再也不喝酒,我们就大笑。

小时候,生产队长、会计、保管是不用出大力气的活,平常人难以想象。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母亲终于告别了别人指派的农活,自己兴奋不已。

分地后,大爷结束了生产队长的工作。还常留恋那风雨三十年的日子。闲暇下来,常拿出昔日的派工单、记分本、点名册回味一番。有时,就不免滴几滴泪,这是生产队时期少见的,对生产队饱含着一腔赤情也许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吧,我们小孩子是难以体会其中的滋味的。

哨子声声,不绝于耳,梦中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辛酸的苦闷的岁月。也许这销声匿迹的哨子,隐隐约约还在耳边响起,带我去追寻那童年的快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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