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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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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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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情丝

文/王纪强

亲情的烟标,让我难忘。故乡是引子,值得回味。

与一位朋友闲聊中,他左手非常顺利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并用左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捏住香烟的过滤嘴处,娴熟地放入口中,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深吸一口,火红的烟头“滋滋”地燃烧,顿时烟雾缭绕。朋友神仙般享受着喷烟吐雾的潇洒,勾起我对香烟的往事。

烟草是明朝时从菲律宾吕宋岛传入我国的,当时称为“吕宋烟”。因为一些人觉得吸食烟草可以缓解焦虑和抗疲劳,才在我国广泛流行,被人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

小时候,爷爷旱烟袋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一袋烟丝,一个烟袋锅,一个火链就是爷爷的钟爱,无论走到哪里,爷爷总是不离不弃。我也曾经摸着爷爷的火链,让他教我如何使用才能迸发出诱人的火星。尽管有时候旱烟呛得爷爷喘不上气来,爷爷仍然义无反顾地爱着他的烟锅,一如他的生命一样。

上小学那会儿,经常有烟民去我家索要我用过的作业本,正反两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烟民从不厌烦。接过我的旧作业本,烟民把本子边边角角的皱褶认认真真地铺平,再熟练地对折几下,深压,撕成大约一寸宽,三寸长的纸条,从来不使用刀子,还美其名曰“上够三年学,割纸不用刀”。烟民取出一张纸条,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包或是一个塑料瓶,倒上一些烟丝,把纸条三下五去二,麻利地卷成一支烟卷,纸条的末端蘸上一些唾液糊好。这种烟卷头大尾小,头部膨大端有一个细长的手捻,尾部较细,扁而长,便于含在口中。倘若烟瘾未起,便将烟卷夹在耳尖上,继续卷烟备用。若是烟瘾犯了,便把卷烟叼入口中,掐掉烟卷膨大端的手捻,摸出已经坐扁的火柴盒,倒出一根火柴,擦出火花,猛吸一口,瞬间从鼻孔呼出两道浓烟,直喷向下。浓烟又翻滚着腾空而起,弥漫在整个房间,烟民悠哉游哉,享受在仙境一般。烟民风趣地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那时的烟民都讲究“烟火不分家”。在田间地头、水井旁、枣树下常常看到有借火、借烟、借烟纸的。见“同党”的烟瘾发作,会自觉掏出那种带有“看家本领”的旱烟丝,让来人品尝,看看是否达到“劲足”。烟民慷慨解囊,分享着烟草的快乐,津津乐道,像是寻找到了精神的需要或心灵的寄托。其中也不乏一些偷懒之人,借抽烟之名而坐在树荫下闲聊,躲避“锄禾日当午”的酷热,招来家人的不满和反感。

看到烟民的那种悠闲自得的神态,我们一帮孩子们跃跃欲试,偶尔也会偷来一些大人的烟丝,学着抽烟,猛吸一口,呛得晕头转向,咳嗽不断,根本找不到那种悠闲的神态,也只好作罢。我也曾经见过一些小青年学抽烟,遭到家长的反对,找来一些芝麻叶,梧桐树叶子晒干压碎卷烟,还有的将一些干枯的丝瓜茎剪断来抽,学抽的人似乎感觉味道不佳,抽后直吐舌头,甚至说不出话来。对于抽烟的孩子,家长极力反对,可一些做母亲的却有护犊之情,对于父亲的苛刻据理力争,“只许你抽呀”。“老子卖葱儿卖蒜”,一代更比一代强,烟民从此出现了低龄化。

我的少年时期,偶尔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故作轻松地样子,抽抽烟,但始终没有找到那种美妙和仙境,只好半途而废。上中学那会儿,班里出现了一些烟民,发黄的指甲和指端黄肤色足以说明一切。那时的香烟已经“鸟枪换炮”,成了盒装的机制烟卷。我的两位同学曾经为了省下买烟的钱,中午合伙打一份菜也在所不惜,对香烟的热衷可见一斑。他们往往躲在校园的暗处,操场的边角,厕所里,喷云吐雾,过着潇洒的滋润生活。还有一位同学在一个晚自习课上,躲到教室的后边抽烟,吐出的烟圈一个接着一个,有的圈圈相套,有的烟圈像人像物又像鬼,同学抽烟吐烟圈的姿态也极为潇洒。正在得意之时,隔着窗户玻璃看到老师即将进入教室,该同学立刻挥动着双手,上下飞舞着打散袅袅上升的烟圈,让烟雾尽快散开。好在老师没有久留放学了,吓得该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出了一身冷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坐在凳子上许久才缓过神来。

当年,村里的香烟也已经普及,成了招待亲朋好友的必备品。客人来了之后,除了端茶倒水之外,就是递上家中的好烟。若是家中没有,还要去村里的小卖部购买,抽一包香烟,抽的是亲情,是血浓于水的友情。我老家里盖房子时,找左邻右舍帮忙,加班加点干的,不计工资,不管饭,常以一盒香烟做为答谢。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对烟盒、烟标有了感情,常常搜集一些稀有的做为纪念,把搜集来的烟盒、烟标清理干净,夹在一本书中统一保存,闲下来慢慢地欣赏,自觉是一种难忘的幸福时光。一叠叠整齐形态各异的烟标,散发着缕缕清香。那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一个时代的感情,我会珍藏在时空的记忆里慢慢欣赏。那时有一些不会抽烟的人,会把香烟拿到小卖部换回一些洗衣粉、方便面之类的备用,不计多少,不讨价还价,人情味很浓。

童年的岁月是快乐的,虽然日子过的困苦,在童年的记忆中,烟标仿佛就是一个熟悉的符号,遍布在童年的生活琐碎中。它仿佛是个楔子打进了我记忆的墙壁,任凭岁月流逝,印象如何深刻。

父亲的烟卷五六寸长,两头是铁,中间竹子。父亲喜欢抽烟,一有空,父亲就拿出烟卷,把晒干的草烟撕成小块用纸包好装在烟卷孔里,点燃了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那浓烈的草烟味弥漫全屋,呛得我咳嗽流眼泪。

由于家贫穷,经济拮据,父亲买不起香烟自己种烟。每年父亲要留块地种草烟,父亲说小卖部卖的那些香烟几块钱一包花钱买划不来,自己种烟好,省钱又有烟抽。

父亲把烟卷看成命根子,去哪里带在身上,形影不离。烟卷用久了孔里有烟渣堵塞住了抽不了烟,父亲用铁丝捅了捅孔里,烟卷敲了敲地面,孔里面的烟渣就掉了,父亲才装上烟抽烟。

村里哪家有喜事.丧事都要叫父亲去帮忙,主人给父亲一包香烟父亲不要,父亲说抽草烟习惯了,抽香烟不过瘾,人家抽香烟,父亲抽草烟。

父亲勤劳一生,天刚亮就上山干农活去了。父亲干活累了坐下来小憩,从身上拿出烟卷抽支烟,抽完烟又忙活,父亲每天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父亲抽了几十年草烟,烟卷陪伴他几十个年头。父亲抽烟久了白牙变成了黄牙。也许抽烟危害健康,父亲活到五十岁就去世了。父亲去世许多年了,每次回家,见到烟卷,睹物思人,我就怀念天堂的父亲。

那时候,爷爷辈的大都喜欢抽烟,当作一个嗜好。一个大家族的德行六爷爷,我们常去的德太爷爷家。都离不开一个烟锅,铜烟锅、石头烟竿,就是那烟嘴也吸引人,光滑细腻无比的玉石的,那拴在烟竿上的烟袋晃荡着,熟悉而难忘。

六十多岁的老头是干不了重活的,这看菜园、果园,看烟屋烤烟是少不了的。那些细脆的烟叶,黄的撩人,不吸烟的也心痒,何况是这些烟不离口的爷爷们。

旱烟是老人们离不开的,闲聊、开会时总是一根烟袋竿不离手,喜欢吞云吐雾过瘾。有时候,有了不上档次的纸烟,虽然没有过滤嘴,也很受嗜烟的老人欢迎。

最早是金叶、金鱼烟,虽然是不上档次,但比手卷烟或烟袋烟更有品位,很受欢迎。当然最次的是勤俭烟、丰收烟,也就不到一毛一盒,小青年是不屑抽的,老人却很青睐。

老人有了纸烟,我们欢欣鼓舞。就绞尽脑汁去收集老人抽完烟的烟标,花花绿绿的收集了几大本。后来还想方设法收集了些牡丹的、恒大的、齐鲁的,当然青岛大前门的收集了一张颇费力。熊猫的却始终没有收集到,八十年代中期时髦的云烟、石林等搜集了不少。

六爷爷是自家人,不必央求,提前说好,那烟盒就归我了。我当个宝贝似的,小心谨慎的揭开,叠好压实。把那些卷脚的压在废弃的老磨盘上,压的整整齐齐。

德太爷爷家是个“玩捻”,庄稼人喜欢去听评书。爷爷家是少不了待客的烟叶簸箩的,有了贵客才舍得拿出那罕见的纸烟。

这两个爷爷家住得近,一天我去好几趟的,当然谁捷足先登,烟盒就归谁。为了收集那渴望的烟盒,孩子们常闹别扭。

有几年,爷爷没有钱买纸烟,偶尔在桌子里有盒团结牌纸烟也舍不得抽。仔细的锁起来,烟瘾又大。就离不开手卷烟,就寻思用新本子换我们剩下的旧本子,也就是一个新本子换我们小学生三个旧本子,外带搭上几个我们罕见的烟盒,我们是欣喜若狂。

我们的旧本子写完了是没有用的,大多扔掉。新本子是舍不得多买的,爷爷这里能以旧换新,简直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爷爷、我们是各取所需,一举两得。偶尔还能得到爷爷赏的一两块糖果或红枣之类解馋,就更难得了。

如今那本亲情烟标还在母亲的地下室里,看到这些,童年时代爷爷慈祥的笑容又在眼前浮现,温馨如昨。

父亲,爷爷们,都走进了历史。也带走了故乡的片段,不过,还老在我记忆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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