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颂

秋分到了，“秋天第一杯奶茶”的话题也已经上了热搜，但闽南的气温似乎还没有要退却的意思，依旧炙烤着有些年岁的水泥地，尤其是横卧在南门和通鑫公寓之间的那条，接近卫校那一段不少已经裂开了缝。

距图书馆开放的时间还有俩小时。许是在电脑前码字太久的缘故，微微晃了晃脖子便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设下了两小时后的闹钟，准备躺下歇息会儿。

“滴滴，您有一个快递已到达通鑫A9菜鸟驿站。。。。。。”，我最近并没买什么东西，这次应是母亲寄来的。之前曾同母亲说过要家里给我寄点水果过来解解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若是猜得没错，应当是柑子，那是麻阳的特色。因为太累了的缘故并没有马上下楼取快递，收拾了下桌面，拉开抽屉准备把电脑塞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三两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橘子。

那是昨儿小吴送的，说是她家里寄来的，便给我送了几个尝尝鲜儿，没想到我竟会把吃给忘了。刚给外皮剥开一点儿小口地时候我便失望了，因为皮薄光滑细纹少。李时珍在《本草纲目·果部》中记载：“橘实小，其瓣味微醋（即酸），其皮薄而红，味辛而苦；柑大于橘，其瓣味酢，其皮稍厚而黄，叶辛而甘。”大意说柑的果形正圆，黄赤色，皮紧纹细不易剥，多汁甘香；橘的果形扁圆，红或黄色，皮薄而光滑易剥，味微甘酸。虽然如今口语里头柑子橘子已不再分得如此明细，但显然小吴送来的是味微甘酸的橘子，酸的很。

这般的橘子同麻阳的是没法儿比的，湘西麻阳，是我国最早一批、湖南目前唯一一个被中国老年学学会授牌为“中国长寿之乡”的县，其产出的柑橘更是被视为长寿果。湖南少数民族作家沈从文1938年著《长河》一书，写的便是麻阳人和事，全部与桔子有关。书一开头就描述道：“‘洞庭多桔柚’。桔柚生产地方实在洞庭西南、沅水流域各支流，尤以辰河(指麻阳河)中部最多最好。”还写道：“两千年前楚国逐臣屈原，乘了小小白木船，沿沅水上溯，一定就见过这种桔子树林，方写出那篇《桔颂》”。同为湖南当代少数民族作家的张盛斌前辈也曾在他一篇名为《寿乡写意》的文章里也曾盛赞道“她们生在葳蕤民谣和山歌的坡岭丘塬，应和着鸟雀的低鸣，沐浴着山泉的清唱，一路成长。她们用叶的眼睛瞭望远山的雾起霭落，用花的嘴唇吸吮清脆的晨光夕辉，用枝的腰肢挺起了一茬茬翠绿的向往。是一场楚辞的春雨催绽了橘树们沉眠一冬的梦呓。”

不论是沈从文的《长河》，还是张盛斌前辈的《寿乡写意》其实都是对麻阳柑橘的颂歌，是现当代的《橘颂》，因为麻阳柑橘承载的不光是她甘甜的口感，更是一代人对一方水土特有的乡愁。

寿乡的土地滋养了寿乡的人，寿乡的人栽种了寿乡的果，寿乡的果也点缀了“一县好山留客住，五溪秋水为君清”的秀美画卷。

念及此处，我看向桌面上刚剥完的橘皮，上头附着着的白色的细丝，像极了念家的情思。我放下了手中尚未剥完的橘子，奔向了快递点里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