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在某个忙碌的早晨或是辗转的深夜,亦或是中午在公司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多年前的一个故人。
我想到李书光的那天,已时隔17年。掐指算算,完全忘记他的日子,也有10年之久了。那是在一个公司的聚会上,觥筹交错欢歌笑语,在几圈互放厥词互相吹捧的闹腾后,我慢慢地抿着杯子里的酒精液体,有些吞咽不下去,疲惫感从脚底爬上发顶。我侧着脸用手肘撑着额头,听着身边的喧闹渐渐远去,募地感到有一阵子的恍惚,这个感觉好熟悉,这个半迷半醉的时候,疲惫在身体里像潮水一样慢慢撤下,剩下一个温热的肉体在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地跳动,咚,咚,咚,我感觉空调的冷风正对着我的后脖子吹,带来与酒的炙热对抗的凉意,我的发梢在室内不明的气流带动下轻轻的晃动,有着自己的旋律一样。我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能够察觉到微观世界和生物的那种灵敏,我似乎听到清晨时分窗外的声声鸟鸣,遗世而独立是不是说的就是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足够惬意而舒适。这个感觉好熟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努力地想着,有一个人忽然带着晚霞般大片合欢花的背景出来了,噢,是他,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自责感油然而生,我记得三年前吵架过的那些人,却怎么始终没有记起他和那段时光。但我不愿继续在这个全是陌生人和酒肉的环境中慢慢的想着他,我给那片蔓延的粉红色回忆轻轻地陇上一层薄纱,还好,他在那里,一直在等着我。
剩下的宴席我没有再喝酒,这种微醺的状态保持着刚刚好,宜思宜念。晚上躺在床上,终于放松下来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的少年游开启的时候,正是宿舍楼下合欢花开得正盛的时候,所以应该是“欲买合欢同上课,少年游,正当时”,可怜现代青年的轻松恣意的岁月,也都满是高等数学和英语四级考试。我和李书光是在大课上认识的,第一节课每个宿舍都派出代表占座,我们两边的代表就都瞄准了教室的最后一排,6个座椅,他们想坐4个,我们想坐4个,怎么算都多了2个人,于是多的这两个就是我们俩。教室座位基本上都被成群结队的宿舍团队占据,我俩乱搭着就成了同桌。他是个有着长长睫毛的男孩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时会盖住眼睛的闪烁光芒,我们两个就这样相识,做了1个学期的同桌。
现在回想起来,能记起的事情很少很少,连特殊性趣味性故事性都谈不上,只能想到没有前因后果的两幕,一次是我答辩后从讲台上下来,紧张而兴奋,回到座位看到他已经拿着我的论文在看,目光专注而平静,有着直达心底的抚慰力量。第二次是我不小心破坏了他们小组的模型,他默默的替我承担下来了来自老师和队友的责怪,没有和我对视,只是安静的在修补模型,我怯怯地看着他,直到他抬头看了一下我,自责慢慢的退却。少年的时候,一个朋友的背叛都是天崩地裂,同样的,一个朋友的支持是天空晴朗的源泉。感情不会那么完整,却始终不会缺席。
想来有很多少男少女的友情都是这样吧,正是因为完全不懂爱情,没有欲望或亲近的驱使,才会安静的处在一步到位的信任与共娱中。较同性多了些羞涩和未知,却又满是来自异性未知的美好品格的欣喜。
夜更深了,洗过澡的身体又微微出了些汗,快快慢慢度过这么多时光,而只有这一段,没有前因后果,没有如果但是,没有变换后的眉眼,没有艰难起伏,更没有八九不如意,只是合欢花的颜色,在午后的微风中轻轻摇曳,等着去上课的我,慢慢染色着一隅小小的记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清晨快来了,鸟声又出现了,声声欢响,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