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考察领导班子工作又开始了。考察组里一位上了岁数的领导说:“你刚才讲了局长一大堆长处,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分为二嘛,局长总不会没有一点不足吧,再讲点不足,提点希望也可以。”
我很清楚,这年头谁提领导的不足呢,提了也是白搭。不过道理谁都明白,太阳还有黑子,白玉还有瑕疵呢,当局长的咋会没有问题?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说,这样吧,我给局长提点希望。考察组的领导很感兴趣,急忙拿本拿笔记录。我说,希望局长今后要保重身体,工作不要像拼命三郎似的,身体是革命本钱。考察组那个上岁数的领导说,好,这点希望很重要,这是在爱护领导。说罢,考察组高高兴兴地把我送出屋。
事隔半年,局长出事了。局长出事不是在我们局里,而是在外地学习时,在什么“梦情”洗头城参与嫖娼,被当地公安局抓住的,这事一败露,有好多揭发局长惯嫖的信件。其实这类事早在局里成了公开的秘密。
调查组又进入我局,并且有年度考察组里那位上岁数的领导,这位领导当面向我指出:“上次考察时,你不是把局长说得像一朵花似的,怎么又出这种丑事呢,为什么当时不实事求是地向组织反映情况?”局长出了丑事,这领导批评起我了。我说:其实我已经向你反映了,你们没有充分地重视起来。这上岁数的领导愣了一下说:“你反映什么了?”我说:“局长要保重身体。”“保重身体怎么了?”“保重身体就是要节欲,不要常找小姐啊。”“你说的太含蓄了,不是说工作要保重身体吗?”“是啊,局长坐办公室,只是动动嘴,红光满面,还需要保重什么身体,关键是八小时之外的工作要保重身体。”这个上岁数的领导长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没过多长时间,局长化险为夷,把事摆平了,又腆着“将军肚”到局里上班来了,局里人都到局长办公室慰问、压惊,我也去了。局里能言善辩的人有的是,说得局长乐呵呵的,深感是知己,不过我还是老一套,我说,局长请你保重身体,这几天受惊了,要注意休息,命的本钱啊身体可是革。局长也是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就一事无成呀。说罢,局长见只有我一人了,轻轻地对我说:“老弟,你够意思,你把中国语言研究透了,话有三分说三分讲,一句保重身体,能挡八面来风。”我说:“是啊,保重身体是个永恒的道理。”局长停了一下说:“谢谢了,你不像某些人胡说八道,净编些具体例子,真的谢谢你。”我感到愕然,很不自在地说,咱们岁数都大了,都应该保重身体。局长哈哈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