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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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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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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这些年

知道今天要下大雨,却没想到下这么大的雨。

刚好轮到我防疫、防汛双值班,考虑到要蹚水,我出门时换上了平时不怎么穿、自认为是质量差一点儿的运动鞋。打着伞涉水而行不到50米,鞋子就被灌满了水。不到100米,裤腿就被溅起的雨滴给湿透了。坐在值班卡点,我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穿过的鞋子,想起了那些尘封的记忆和走远的岁月。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夏天,我们穿的是那种带襻儿的凉鞋。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摩洛哥(磨烙割)。它没有好看的模样,但通风透气。赤脚穿着那样的凉鞋,从来不会得脚气,可那时的凉鞋毕竟是塑料制品,结实度有限。

特别是那些天天都疯跑的小孩子们,没多久,凉鞋的带子就会裂开,甚至断掉。那时候根本没有“扔掉”“换新”的观念,都会拿来再缝缝补补。有些小孩儿的凉鞋带儿断裂,会让妈妈、奶奶用针线缝一缝,也能凑湊合合把热天过完。但是针线修补效果有限,缝好之后是不允许你再像原来那么可劲儿折腾的。

我们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而且效果特别棒,那就是焊凉鞋。找来一把火钳,在火上烤红了,往凉鞋的断口处一伸,烧化断口两端的塑料,趁热用手指使劲儿一捏。随着缕缕淡淡的塑料焦糊味飘过,断口就迅速粘合在一起,一双要废弃的凉鞋便重获新生了。还有高级版,就像自行车补胎一样,找一截破旧 、同色的凉鞋带儿,剪成合适的形状,把断裂处像打补丁那样焊上,这样更加结实,有的甚至还能穿到第二年。

下雨天最实用的是那种高筒、闪闪发光的雨鞋,靴子一样的,我们叫它胶鞋、油鞋,先前好像是煤矿工人在井下穿的。这种鞋子,现在下雨天身边见到的不多了。不过对于不少70后、80后来说,却是非常的熟悉。雨天在山上放牛的时候穿上它,防水防滑,蹚水踩泥、磕磕碰碰的浑然不怕。

除了凉鞋、雨鞋,平日里全家的鞋子都是母亲自己做的布鞋。做布鞋的第一道工序是打袼褙,大太阳下,靠墙竖立一块门板,母亲将碎旧的布条儿、布块(方言称“铺衬”),用刷子搅着浆糊,层层粘贴在门板上,晒干后揭下,硬如厚纸板,这块厚纸板就是袼褙。然后把袼褙裁剪成所需尺码的鞋底儿,几层叠加,厚度足有1厘米。再用浆糊涂抹白布,紧紧包裹,一双鞋底儿的半成品就成了。

那时冬天穿的棉鞋也是棉布做的。鞋底儿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鞋脸儿、鞋里儿中间絮了棉花,鞋帮儿一般一侧有四个气眼儿,用鞋带儿系起来。布棉鞋里面软软的,又舒服又实在,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防水。每次下雪天从学校回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湿透的、沉甸甸的棉鞋放在火盆儿旁烤干,第二天又会变得非常暖和。

那个年代的奢侈品,是皮鞋。当时能穿上皮鞋的,肯定不一般,起码是公家人或干部。那时比较出名的是“三节头”皮鞋。当年很多时髦小青年,留个飞机头,再戴副蛤蟆镜,套上条喇叭裤,蹬上三节头皮鞋,出门绝对摩登。后来,有更多的人开始认识和接受皮鞋,皮鞋开始进入了寻常百姓家。

1986年冬天,有一次我们师范学校举办晚会,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组织了一个小品:警察与小偷。为了使表演更具真实效果,我们托人借了一套上白下蓝的公安制服。

节目表演后的第二天,在去市区归还衣服时,我们3个学生忍不住想炫耀一下,就把一整套衣服分开来穿:一个人戴着公安帽子,一个人穿着公安上衣,我则穿着裤子和羡慕已久的皮鞋。我们故意往人多的地方去,生怕别人看不到,一个少年的虚荣心得到了肆意的满足。就在我们耀武扬威、神气十足地在街上逛时,不料被公安巡察队抓到了。硬是让我们在派出所待了半天,后来在了解我们底细的老师担保下,我们才脱下恋恋不舍的行头,被释放了出来。

其实,当时农村使用频率最高、实用性最值得称道的鞋,不是布鞋,不是凉鞋,也不是雨鞋,而是草绿色的力士鞋,也叫黄鞋、黄球鞋、解放鞋。解放鞋原为解放军的主力鞋,是军人的装备,后来军迷们开始跟风,就流行起来。解放鞋胶底儿是软的,胶底儿的韧性和弹性都很强。在泥泞的道路上,解放鞋不容易滑倒,而且穿着也相对舒适,轻便快捷,结实耐穿。无论晴天下雨,还是放牛砍柴,种地收庄稼,穿着都非常方便。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变迁,各种新式皮鞋、旅游鞋、运动鞋大量生产,手工布鞋、塑料凉鞋、雨鞋、解放鞋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鞋子这个家族变得越来越庞大,鞋的种类、颜色、造型、质地、款式、品牌令人眼花缭乱。从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到追求多样化和时尚元素,这些年鞋子的变迁反映了一个时代的变化,也见证了我国由贫穷落后走向繁荣富强的进程。

不管鞋子怎么变化,都是穿在脚上的。俗话说,鞋子穿着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我真心地祈愿,天下所有的人都选双称心的鞋,走好舒心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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