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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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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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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淹城

想去春秋淹城,是因为这里的春秋文化。真到了春秋淹城,发现这里不仅仅是春秋文化。

春秋淹城分为淹城乐园和动物园两部分。走进春秋淹城乐园,首先是进入了诸子文化园。先秦的诸子百家时代,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化大繁荣期,对后世影响深远。看过不少诸子的书,但看到立体的纪念馆一样的文化园,还是第一次。

沿着大通道走过去,左边是农家、医家、道家、墨家,右边是阴阳家和纵横家。其实在我看来,农家和医家在先秦,还不能成为一门学派,因为这两家还只是技艺的积累,并没有真正成为有思想的系统性学科。

医家代表人物是扁鹊,扁鹊是名医无可非议,但其在中国医学史上的地位,是远远不及后来的孙思邈和李时珍的,甚至还不如《黄帝内经》这本著作作为学派的代表。医家种植了不少花草,应该都是药草吧,展示亭里还有很多治疗常见病的药方,不过显然和先秦并无关系,都是后来才有的方子,不知效果如何。

农家的代表人物居然是长沮,这就比较滑稽了,长沮只是个鄙视孔子的隐士,说他在农业上有多少建树是不知道的,怎能成为一家的代表。其实,中国农业发展一直在系统而又缓慢的进行,但先秦时期也没有显著的农业科学家和农业著作。农家有个扛着锄头的雕像,我总觉得是荷蓧丈人。

道家是先秦的一个重要学派,雕塑是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这个场景确实很重要,《老子》成书于此时,意味着道家的成熟。

道家后面是墨家,墨家是一个大花园,旁边有墨子讲学的教室,倒是颇得墨家神韵,墨家本就是理论联系实际的生产劳作的学说,进而达到管理社会的哲学思想。所以,亲自从事鄙事,边耕种边讲学是墨家的特色,这和儒家截然不同。

阴阳家就是一个硕大的八卦,想想也好笑,后来八卦成了道士的象征,先秦阴阳家有邹衍,但后世算命打卦的,依据却是道家的经文和儒家的《易经》,自己学派没有著作却拿别人的作为自己的经典,也只有阴阳家了,颇有点鸠占鹊巢的意味。

纵横家有苏秦张仪及其老师鬼谷子的雕像,苏张二人,不重视思想,但重视实践,他们在先秦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政治斗争,达到了天下士子仰望的高峰,是真正的实务政治家。

大通道的尽头是广场,广场当然陈设的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儒家学派,此处还有儒生上课的表演,看到那些青年摇头晃脑的诵读“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颇觉有趣。当然,孔子上课时决不仅仅是诵读,而是有音乐,有谈论的快乐教学。不过,孔子生气了也会像普通老师一样骂学生,估计也会体罚,不然就不会有戒尺了。儒家文化是中国之魂,而孔子,不仅是文化的传承者,更是中国教师的标杆。孔子有教无类,桃李满天下,重要的是,他的学生终身都会跟着他学,他的教学是事业,他会指导学生终身,而遇到一个优秀的学生能够教学相长,是他最为高兴的事,远胜于送他丰厚的束脩。现在的学校,早就脱离了孔子的初衷,成了老师学生共同应付高考的博弈,而且师生变化频繁,确实不太有孔子和学生那种情感了。

儒家左边是兵家,右边是法家。兵家在先秦乱世,真的很重要,他没有宏大的治世指导,但却直接影响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奇怪的是,先秦兵家大多同时是法家,也许法家的法术势和兵者的诡道有相通之处吧。兵家陈设有长剑和攻战的投石车,法家陈设的是一部卷宗,居然不是《韩非子》而是《商君书》。

中国的法家其实更像政治学,是治国之术,而兵家是战争之术,战争本身就是政治的延续,所以两者相通就不足为奇了。中国缺少真正依法治国的法家,法都是作为权谋的一部分,所以中国虽然一直有法家思想,但就是没有法治传统,这是中国文化的一大弱点。当然,这也怪不了中国的思想家们,专制主义体制下,不可能有真正的法治思想,这是历史的局限性,是商鞅、韩非等等无法突破的思想桎梏。

沿着大通道继续向前,是商家。商家的代表是陶朱公,陈设的当然是铜钱了。正想着这是真实的历史,应该比庙里的财神更管用,居然发现真有人拜那个大铜钱,也算心有灵犀吧。

商家往前,是杂家。杂家就是《吕氏春秋》,什么都涉及,学习杂家的人各取所需。其实,学习的通达和专才本就是相辅相成的,无论多么专业的学问,最好都要有丰厚的底蕴,这就是杂家的启示。记得以前看过陶铸的一篇文章,也是欢迎杂家学子的。

杂家过去,是小说家。先秦的小说,其实还不算真正的成熟文体,所以这个更牵强。我很奇怪这里能陈设什么,进去一看,是一个小池,边上一个亭子,里面是几个作家在讨论。这是中国小说家纪念馆里经常会看到的场景,几个作家在推敲用词,施耐庵纪念馆有,吴承恩纪念馆也有。不过,先秦时期,我很是怀疑这个场景的真实性。

再过去是名家。名家的陈设是一匹白马,这是著名的“白马非马”的论点。名家是中国诡辩术的代表,在人类思想的初步阶段,似乎都有这种学术家,通过近乎荒诞的逻辑讨论促进思想的进步。

走过诸子百家文化园,是世俗文化街。一条长长的街道,两侧都是仿古的商铺,街道边还不时有老行当的雕塑,有吹糖人、打铁等等。老行当的消失是历史的必然,作为一种文化的记忆,很多地方都会有这种老行当的展览,每次看到,都会感到历史的沧桑变迁。遗憾的是,这里的商铺外表是仿古式,里面卖的却是普通旅游商品店的商品,有丝绸、纸扇等等,没有太多特色。当然,这是求全责备了。诸子百家的大雅文化后,立即来到了接地气的世俗文化,在心灵的沉积后走向快乐,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走过长廊,是淹城的主广场。广场的舞台上正有一个表演,我们适逢其会,便凑了过去。舞台上十二位浓妆艳抹的佳丽,服饰不一,各象征一个花仙。这些佳丽每人都会吟诵一句古诗,主持人邀请观众上台,根据古诗内容和佳丽服饰,猜出佳丽象征何种花仙。因为平时对古诗有爱好,孩子就主动把我推向前面,还真有幸被选到了。结果发现,这些佳丽们吟诵的古诗都极其简单,几乎花名就都在诗中,于是顺利答出。孩子颇有点愤愤,想必是自己本跃跃欲试又不敢,看到原来如此简单,很不甘心了。想想也是,这种普通观众参与的游乐活动,当然不会像古诗词大会那样以比赛为主,纯粹以娱乐为主,当然不会难了。

广场的正东方向是一个电影院,滚动播放着同一场4D电影。所谓4D,是在3D立体影视基础上,加上特制的座椅,会随着剧情晃动,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现在的科技真是越来越发达了,电影也逐渐由旁观式的观看进入到了体验式的欣赏。我想,随着将来科技的进步,将来人的娱乐方式为真正的融入电影、融入游戏肯定不是梦想。说实话,目前观看这种电影,纯粹是感受这种新奇的方式,影片只有二十分钟,内容很单薄,本来还以为是讲述的春秋淹城的历史,后来却发现是一个以乌龟的视角,碰到了一场战争。据说这乌龟是淹城的图腾,战争和淹城是有关系的,但我是真没看出来。不过,看到万箭向自己飞来,身下的座椅也在颤抖的感觉,确实令人胆颤心惊。

广场西边是真正的淹城遗址,目前是一个市民公园。我们跟着游览车转了一圈,公园中盛开的五颜六色的鲜花,让人感受到春天的美丽。特别是一条樱花大道,满树的小白花,落蕊飞旋,正如漫天白雪。古淹城外围有护城河,我们就是沿着外河转了一圈。当走向内城,即真正的淹城时,才发现,淹城实际上已经只是一个地名,一块高地,当年壮观的城墙和宫殿已化为乌有,成为过眼云烟,独有护城河水依然静静的流淌。当然,今日的护城河已经没有了保护城墙宫殿的作用,事实上,随着军事力量的发展,即使在古代战争曾发挥很大作用的长城,也已经不再具有军事价值,而只是历史的见证,兴衰的反衬。过去的皇宫大院,在湮灭后成为了普通百姓的游乐场所,南京明故宫如此,这里同样是如此。古来帝王将相的壁垒森严,到头来还是付与了清风明月,成了普通白发渔樵的浊酒笑谈,人生,又何必有执念!

广场北边是乐园,有儿童乐园和成人乐园两部分。儿童乐园是孩子的天堂,而成人乐园则是一些如高空飞瀑等刺激性强的项目。我们游玩到乐园时,天色已晚,再加上确实也不太敢经历那些刺激的项目,就只进了鬼城。鬼城实际上是在漆黑密封的空间中,有各种近乎地狱的道具,还有扮鬼的工作人员吓唬你。一同进去的女性吓得惊叫连连,但我也许脑中固有了“都是假的”的理念,一点没觉得恐怖。孩子很感兴趣,还又进去了一次,但妻子却是吓得花容失色,说什么也不敢再进去了。也许,这就是性别差异吧。成人乐园边有春秋王宫,古色古香的宫殿,宫殿和里面的陈设不足为奇,但在这里的两场表演均比较有特色。一场是古编钟表演,想想古人没有太多娱乐,这种大型编钟的大雅表演,肯定是只有上层人士才可以享受得到的,普通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际遇。这是古代人最豪华、最奢侈的享乐了。另一场是用现代光电技术演示的西施范蠡的故事,光电的变幻,营造出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梦幻境界,把西施范蠡的爱情演绎地十分唯美。古代大雅与现代科技,相映成趣地在春秋王宫中展示出来,可见设计人员的别具匠心。

淹城动物园分为自驾区和行人游览区。我们是自驾过去的,车停在自驾区,先步行游览了行人游览区。说实话,看过了太多的动物园,连孩子对动物园也没有了太多兴趣,所以走走看看,很快过去了。但是,这里的马戏表演真是世界级的,众多表演巧妙地编排成了西游记的桥段,空中飞人,空中走轮盘等等表演,绝对是只从电视上看到过的,亲眼看到真实的表演,这是第一次。表演很精彩,三千人的场地座无虚席,惊呼连连,掌声不断。

自驾区是动物园的特色,听说可以在车上喂动物饮食,可惜我们去时是节假日,车流太多,前面的人早就把动物喂饱了,一个个骆驼小鹿等懒洋洋地站在路边,你喂食他都不乐意去吃,让我们游兴大减。猛兽区相对好一点,毕竟没有人会想着带着活鸡什么的来喂老虎,所以还可以看到老虎捕食。但是,所谓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一个个都没有了野性,只是慵懒地躺在地上晒太阳,当然,不知道是不是静如处子,咬人时就会动如脱兔了。在猛兽区最令人激动的是看到了两只小黑熊在打架,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庞硕的身体还很灵活,看来熊可是一点都不笨。后来有只小熊明显不敌,居然也会躲到树后面,绕着树逃避,完全就像一个顽皮的小男孩。这场无意中别开生面的小熊格斗,是这次动物园游览中最真实、最令人开心的表演。

春秋淹城,一段淹没的历史,一段快乐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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