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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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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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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口龙王庙

看过了太多的寺庙,但专祭海神的龙王庙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小洋口。

进了庙门,是和普通寺庙一样的四大金刚、韦护弥勒。四大金刚象征风调雨顺,风调雨顺带来的不仅仅是五谷丰登,长年在海上作业的渔民们确实比任何人更期盼风调雨顺。

大雄宝殿,果不其然,中间供奉的不是释迦牟尼了,而是龙王。没有三世身,孤零零的一人坐在神龛上,受万民敬仰。也许是民众觉得他太孤单了,同样在他身边站立了两位侍者——阿难伽叶。不知道这两位什么时候改换门庭,不去侍奉如来佛祖,而到了龙宫。唯一不同的是在后面角落还有三尊龙王神像,坐中间的想必是东海龙王了,我们华夏属东胜神州,归他管,所以他的兄弟们是蹭香火的,这样想来,或许墙角屈尊的另两位龙王还能接受。读《西游记》时,感觉龙王和如来佛祖差了不是一个两个等级,看完这里整个大雄宝殿的感觉,仿佛是龙王霸占了如来的地盘,取代了他的地位,屌丝逆袭,革命成功了。这当然是玩笑,事实上估计是渔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祭拜龙王,就依样画葫芦按照普通寺庙的规制建了这座龙王庙,不过在渔民的心中,龙王可比如来重要多了,于是,老佛祖屈尊回避了,龙王替代了他的位置。这说明,县官不如现管,当然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凡是对人民做了有益的贡献的神祇甚至凡人,人民都会记住他、爱戴他。

大雄宝殿后面的大殿,是渔民们登高观海的场所——海景楼,海景楼旁边有一座灯塔。这里的海景,可不是文人雅士或者大款豪商附庸风雅地观看大海的波澜壮阔,然后发几句好美的感叹词的场所,而是渔民远眺风向判断海情,或者渔民家属盼亲思归甚至提供救助的场所,没有臆想中的浪漫,却是实实在在的保护。其实,龙王只是渔民们精神上的安慰,这里,才是真正保佑渔民们安全归来的保证。迷信迷信,迷恋信仰,以为有了信仰其他一切就OK了,所以我们当然反对迷信,反对把安全全部寄托在龙王身上。但我们可以在把安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凭着自己的力量确保安全这个基础上,再向龙王祈福,这是无可厚非的。看到太多在寺庙祈福的人,不惜巨资化为烟雾缭绕的香火,我觉得,一个人祈福,首先还是应该行善积德,然后才是供奉佛祖,一味坏事做尽的人,纵然供奉再多,也是得不到福报的。马丁路德在《宗教改革宣言》中也说:人若看见弟兄困苦不予援助,反而用他的钱购买赎罪票,他所得的并不是教皇的赦免,而是上帝的忿怒。

大雄宝殿两边有前后三进共六个配殿,其中,财神殿、文昌殿是标配。民间宗教就是这么神奇,龙王、财神、文昌帝君等等,本是道教神祇,却堂而皇之以佛教的规制受着香火。在民众眼里,只要是神,就是一家人,才不管是慈航道人还是观音菩萨,都是一样参拜。这也算是文化的融合吧。海神殿当然是特色了,张牙舞爪的海神,是渔民害怕海上的狂风巨浪吧?出海当然风险极大,所以各地的海神均面目狰狞,连外国的波塞冬也是凶相毕露。但是,海洋又充满着希望,克服风浪远涉重洋来到了海的对面,往往就会带来无法想象的巨额财富,而且大海本身就是无法估量的宝藏所在,所以海洋文明往往与勇敢、进取相对应,这个张牙舞爪的海神,就成了人们是否能够勇敢地追求幸福的试金石。地母殿也没见过,供奉的是后土,俗称土地娘娘。一般人在发誓时经常说“皇天后土,人神共鉴”,看来这位后土娘娘,地位也算很高了。想想也是,土地母亲,人世间所有的一切,有什么不依赖于她?只是人都习惯了大地的恩赐,已经习以为常而不再感恩了。也许吧,当我们长年居住在陆地上时,我们根本感觉不到大地母亲的可贵,只有远航的游子,才格外思念安稳的陆地。世事多是如此,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总是不厌其烦而感受不到父母的关爱,甚至还会离家出走;但是,当他真正离开家、碰了壁,才会知道父母的无私关爱是如何的伟大。幸福又何尝不是如此?孺人稚子,芝麻蒜皮,生活平淡地如同一杯白开水,根本感受不到幸福;但如过不幸突遭变故,天人永隔,才会知道平淡生活白首相伴是如何的不容易,这就是古人所说“当时只道是平常”。伽蓝殿,供奉的是以义著称的关羽大帝。关羽本一普通武将,随着官方民间的不断神化,成了忠义的象征,佛教进入中国以后,也吸收他成了佛教的神祇,这也是文化交融的一个表现。关羽尚义,渔民们一起远航,孤舟在外,面对随时可来的狂风暴雨,必须齐心合力,同舟共济,义气当先。所以,渔民们崇尚关羽,也就顺理成章了。最后一个是达摩殿,达摩远涉重洋来到中国,又是传说中武功高强,独创少年七十二技艺的高人,渔民祭拜他,估计是学习他不畏艰险,远涉山水,然后才能获得成功的壮举。当然,我们中国也有完成这种壮举的人,如三保太监,玄奘和尚等等。当然,也许供奉伽蓝和达摩,也因为他们武艺高强,在海上遇到不测风险时能提供保护,渔民们也渴望学习他们高强的本领,从而在风雨中能够稳稳立足?民间宗教,祭拜的理由太多,不一而足,也不必细究了。

小洋口的龙王庙,虽然很小,却展示给了世人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渔民的海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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