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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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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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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行

天堂寨

很早就听说天堂寨是无差评的景区,所以格外期盼。后来遇到疫情,又有生活琐事,一直未能成行。终于有机会去了,于是,怀着憧憬和想象,走了上百里山路,来到了天堂寨景区。

天堂寨是大别山山脉之一,位于湖北和安徽的交界处,两省各自都有天堂寨景区,不过安徽的是5A,湖北的是4A,而且安徽离我们较近,所以我们去的是安徽景区。

一、前敌指挥所

在景区门口,首先看到的是中原野战军前敌指挥部。大别山在中国解放战争史上赫赫有名,是因为刘邓大军的千里跃进大别山,此举是中国解放军战略反攻的开始。所以,来到了大别山,总要先缅怀下先烈们的英姿。指挥部前有一个广场,广场中央是刘伯承和邓小平同志的雕像,两位领袖坚定的目光,坚毅的神情,坚持的神态,让人一见就对革命胜利充满了信心。雕像两边陈设了一些武器造型,有机关枪,迫击炮等,一下让人回到了那个枪林弹雨的年代。刘邓千里跃进大别山,是毛主席的神来之笔,但确实在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党中央受到国民党的攻击,已经岌岌可危,所以毛主席命令刘邓打入国民党地区,主要是为了将战线引到国统区,缓解解放区的压力。刘邓两位领袖,从内心来讲是不愿意的,谁都明白,远离自己的根据地,到茫然无措的穷苦山区意味着什么,但中国共产党人毫无个人利益,只要党需要,宁肯自己牺牲一切也要坚决服从的党性,让两位毫无怨言的千里跃进。这种精神正是我们战胜敌人的重要原因之一。事实上,中原野战军虽然有刘伯承这个军神指挥,但千里跃进,损失惨重也是实际,军队减员超过一半,重武器等均抛弃了,以致后来淮海战役时,虽说是两大野战军携手作战,但基本靠的是华东野战军。淮海战役总共吃掉了国民党五个重兵集团,中原野战军只包围了黄维兵团,还是在华野的帮助下才啃下这块骨头,可见千里跃进对战斗力的严重影响。但是,中原野战军的损失是有价值的,正是他们的千里跃进,调动了敌人,整个国家的解放斗争形势有了整体的改观,其他各个解放区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我们才最终取得了解放战争的胜利。

广场上方,是红色邮局,应该就是当年解放军使用的邮局。一间简单的房屋,居然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过,走进去后大失所望,一辆崭新的邮差自行车,几封信函蜷缩在一个角落,另一个角落是廉政教育,上面正厅成了购物场所。也许是受谍战剧影响,一看到红色邮局,我下意识想到会有多少绝密情报通过此地汇入了刘邓指挥部,从而让我们的指战员们有了深入敌营的眼睛和耳朵,了解了敌人的动向从而有的放矢,保证了战争的胜利。后来想想也发笑,邮局就是邮局,以民用为主,那些机密情报怎么可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不过,“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对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的士兵们来说,邮局的家书,倒是生命唯一的牵绊。当然,战士的家书肯定会有种种限制,在诉说对亲人的怀念之余,不能透露自己的地址、部队番号等等。不管怎么说吧,邮局,就是古代的鸿雁,对中国人而言,就是亲情的象征。

从一条不太容易发现的小道进去,才是真正的指挥所。门前一个小池塘,前后共五进,院子整个宽度不足五十米,这么一个小院落,作为刘邓大军的指挥部,实在太小了。看了里面的介绍,才明白,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后,孤军深入敌境,又在贫瘠没有群众基础的地区,面对敌人的包围进剿,形势也是很危险的,所以刘邓做了最坏的打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邓小平带领着千余精干留守在此,主要从事一些土地革命、根据地建设等工作,而刘伯承跳到外围,指挥各纵队和敌人作战。千余人,再精干,遇到敌人也是毫无办法的,但看看留守人员的名单——邓小平,李先念、李达等,这些高级将领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位高权重就害怕危险,毅然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顽强的领导中国人民走向了光明。在指挥所,两组数据引起了我的注意:一组是金寨县出来的中共开国将军名单,足足有几十人,正宗的将军县;还有一组是中野各纵队挺近大别山以后的损失,人员均超过一半,重武器损失更多。一将功成万骨枯,仅仅这两组数据的对比,可见我们幸福的来之不易,可见先烈们的视死如归。

抚今追昔,忆苦思甜,在走进风景区之前,先追思下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再享受景区的优美,倒也不失为一个巧妙的设计。

二、白马大峡谷

在来天堂寨之前,曾仔细研究景区该如何游览,看到那繁复的景区地图,脑中还是一片浆糊。其实到了景区到反而明了了,景区有交通大巴,大巴到半山腰停在了白马大峡谷,再往上停在了瀑布群,其实整个天堂寨也就这两个主要景区。

白马大峡谷的入口是在半山腰,然后往下走,出口就是天堂寨大门。说穿了,就是景区大巴从盘山路将我们带到半山腰,然后我们沿着大峡谷走回上车点。进入大峡谷,先是白马峰栈道,一直通往白马峰。可惜的是,我们去时正值栈道维修,无法进入。于是,我们就沿着下山路,一路迤逦而行。

我一直以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就是山与水的结合。“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巍然屹立的高山,没有林木、溪流,那是没有生命的荒山,不值得流连;浩渺无垠的江海湖泊,固然有其可观处,但水波不兴则太静,巨浪腾空则太动。唯有山间之水,寻隙间进,或隐于林木之间潜行而下形成暗流,或腾于山石之上喧嚣而起形成瀑布,这才是智者乐见。面对这样的智者之水,大山以博大胸襟任其发展,我自巍然,这才是仁者乐见。所以,山水之组合,就是中国文人大仁大智的寄托。而体现这样组合的最美景致,就是峡谷。两山之间,水流汇聚,或淙淙流过波澜不惊,或腾空飞跃一泄千里,或婉转汇聚宁谧如玉,掩映在郁郁葱葱的大山之间,游人或在山上静观远眺绿水,或在水边嬉戏仰视群山,只有峡谷,才会有这样的享受。

刚走进白马大峡谷,路边山石上两个大字“心顺”。后来才发现,路边分别有情顺、路顺等共六个带“顺”的词,大概既是六六大顺的祝福,也有指示距离之意。看着“心顺”这两个字,突然间感悟颇多。我们都喜欢说顺心,希望什么事情都能够顺从自己的心意,但实际上,世间能有几件事情能够真正顺从自己的心意?所以,杭州灵隐寺的名联“世间哪得多如意,万事只求半顺心”才能够指引世人,正确看待成败。不过,更进一步,就是心顺了。不能顺心,不能满足自己的心意,我们在苦恼之余,有没有想过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的欲望超出了实际,是自己的心不能顺,才导致了不能顺心?所以,知天命故不忧,人只要自己的心顺了,一切就都顺了,感情也顺了,人生的道路也会顺了。路边山石上的这两个字,指引着后面的一切顺利,也许只是景区的无心之举,却让我越来越感到了禅意。

一路走下,处处皆是景点。当然,如果不是带着发现美的眼睛,也会感觉到都差不多。在碧玉潭前,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看到底下那一滩绿色,我震撼了,世间再大,再价值连城的翡翠,也不过如此吧?在溪水边,看着山峰像一头昂首挺立的白马,我震撼了,所谓造化的鬼斧神工,其神俊早超越了一般画师巧匠,再美丽的写意山水,也不过如此吧?还有,神仙居,一片宽阔的山岩突出,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岩下清风习习,流水潺潺,在炎热的夏日里洗净溽暑,不正是神仙居所吗?苏州园林被称为“移步换景”,就是每走一步都能发现美景,我感觉在这里,任何时候,只要你随意站着,极目远眺山水之间,也会发现不一样的美景,移步换景也就如此吧?当然,即便我不愿花太多心思赏鉴,只是徒步而下,空气中带来的清新,水雾中带来的氤氲,就足以让这趟游览弥足珍贵,不虚此行。

三、瀑布群

大巴的最后一站是瀑布群,瀑布群沿山路开发了环线,就是上山和下山可以走不同的路,看不同的风景。当然,作为登山的标配,也有索道。

大巴停在了虎型地,往上走到瑶池,开始分道。这一路可以欣赏到不同的瀑布,所以这一带就是瀑布群景区。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久没有下雨,反正瀑布的水不多。记得我们曾经在冬天游玩藏龙百瀑,觉得瀑布的水很小,问了当地人,告诉我们说我们来的时间不对,应该是夏天玩瀑布,因为冬天是枯水期。我们这次选择了夏天来游览,可依然没看到瀑布奔腾而下的胜景。再看看各个瀑布旁边,景区景点介绍版面拍的照片,更是觉得相形见绌。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万事只求半顺心,缘分吧。

到了瑶池,左边登山路继续瀑布风景,而右边是登山游,我们毫不犹豫选择了右边,当然,我们是雄心勃勃的准备从左边下来,把风景全部欣赏下来,庶几不负美景。可是,在登山过程中,连续三四个小时的向上爬啊爬,还是疲累无比。当然,风景的确很美,苍松茂林,奇石云海都见到了,将军岩那貌似英武将军的奇石,翻滚层层波澜壮阔的云海,只要我们停下脚步,就会觉得奇山异景不负此生。登山的路和人生的路何其相似!人生的路同样艰辛,我们为了一个高大上的目标,可真正达到目标了,除了疲累,也就只有一瞬间的欣喜,为了这瞬间的欣喜,付出如许的努力,是否值得?所以,如果换一个思路,我们不要如此拼命,放过自己,在登山的路上走的慢一些,在人生的路上同样缓一些,也许我们成功也会慢一些,但我们可以发现人生的道路,在艰辛的同时会伴随着多么的美好,正如登山路上随时都有美景。人生的目的真不重要,金钱、美色、名利只会给人带来暂时的欢愉,而人生之路随时给人的小感动小风景,才是人生真正的价值。

到了山顶,江淮分水岭,鄂皖分界处,预示着我们达到了目标。登山远眺,极目骋怀,风景秀美,心胸开阔,喜悦自然油然而生。当然,我其实更觉得,在登山途中,也曾经远眺山下,风景一样秀美。山上一个孤零零的烽火台引起了我的关注。没有介绍,不知道是刘邓大军或是更早哪支军队使用的,但孤人值守于此,我总觉得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让我怀念起了我们国家那个孤独的守岛英雄。通向湖北天堂寨的道路关着,不过,即便没关,我们也不想过去了,太累了。所以,看到索道,几乎不假思索的选择了索道下山,那一条经过诸多瀑布的道路,只能放弃了。当然,也不遗憾,旅游总是不能面面俱到的,在索道上,看着脚下的郁郁葱葱,倒是有点欣赏无人机航拍美景的感觉,这种景致,在山路上无论如何是欣赏不到的。也许,真正欣赏一件物品或风景,还是要跳出此物此景,保持距离,才能更好的感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之谓也。

天堂寨的美,美在包容。在天堂寨,你可以选择登山,可以选择赏瀑,可以选择峡谷,可以选择读史,每一种选择,都会让你觉得流连忘返。

燕子河大峡谷

燕子河大峡谷是个环形。从大门过去,首先是梦幻园。梦幻园,其实就是溪水中的各种石头,你想象成怎样就怎样,如梦如幻。当然,看过南京的雨花石,当时就觉得,经过溪流冲刷的石头,其天然纹理,任你想象,不过这里的巨石要大得多而已。

走到玻璃栈道,开始了分道。向右,可以走过玻璃栈道,也可以走水面石头过去。玻璃栈道要花钱,当然,我们更想亲近自然,所以选择了水面。我们去时正值烈日,所以很快过去了。回来时,太阳已落山,这时看到多少人在水面戏水,有情侣,有家人,享受着山间溪流的抚摸,正是我最喜欢的游览方式。一路走过,看到导游图,有八卦滩,有鳄鱼潭等,非常期待,可走过之后,却并未发现如许景致,后来才明白,原来所有景点都是在山上看峡谷中的溪流巨石,一堆紧密错落的就是八卦滩,几块貌似鳄鱼的就是鳄鱼潭,并非像狼巷迷谷那样让你穿行于八卦阵,也没有真正的鳄鱼。

走到一半有余,突然由平地走向了登山。一层,二层,无休止的向上。当然,一路瀑布相伴,溪水潺潺,山间茂林蔽日,只有林间风声,如登仙境。这里共分九层,名字也起的好,九天仙瀑,不自禁想到李白那句“疑是银河落九天”。李白只是想象,这里可是实打实的九天瀑布。在九天仙瀑旁边,还有一棵许愿树,树木中空,敲击有声,据说人对树许愿,会有仙人可以听到人许愿的话,从而满足人的愿景。当然,这些都是神话,但走在九天仙瀑之间,确实有渐入仙境之感。

走过九天仙瀑,就到了这个瀑布最有名的景点——天坑。天坑其实就是个盆地,从一个方向进入,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山脉,人向上望就是坐井观天,如在坑中。本来经过九层的登山,我们已经以为来到了山顶,到达后才发现,原来还在井底,那些高高的山脉,是我们无法企及的,自然的伟力,正是人无法想象的美好。人生之路,其实也是如此。当我们辛苦努力达到巅峰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在谷底,还有着无法企及的巅峰,也许会落寞,会失望,但当我们发现,谷底其实也可以有美丽的风景时,你就会明白,人生在于欣赏,在于沿途的风景,而不是最终的得失。

走过天坑,就是回来的道路,当然是另一条路。这条路,一直到入口,都是平缓的路面。所以,当导游或当地比较熟悉的人来游玩时,都会选择方向,从左或是从右,区别就是九天仙瀑时,你可以走上山的路或是下山的路。当然,无论你是向上走还是向下走,都将回到人生的原点,这就是燕子河大峡谷的启示。

霍山大峡谷漂流

霍山大峡谷漂流,是我们在天堂寨附近选择的一个旅游景点。

漂流,坐过很多次,记得桂林遇龙河漂流的旖旎风光,也记得浙江诸多漂流的凉快惬意,所以压根就没觉得漂流有什么了不起,选择霍山,只是因为这个景点在天堂寨附近,顺路。虽然网上也看了介绍,说上下落差较大什么的,都没往心里去。即便有个当地人告诉我们,霍山是年轻人热衷的项目,年龄大的最好选择天堂寨的漂流,我们还把他当做推销天堂寨漂流的票贩子而嗤之以鼻。

到了景区,首先被告知漂流最早从11点开始。当时就觉得奇怪,漂流不就是有竹筏或小艇循环往复吗,干嘛还要固定时间?看到景区有卖各种防水设备的,更觉得奇怪,这倒有点像去到水上乐园或海边的感觉,漂流嘛,有必要这样吗?直到看到景区设立的洗浴室,觉得有点不妙,这是海边浴场的标配啊,看来今天要“湿身”了?

汽车把我们送到漂流上顶,等到十一点整,漂流开始。上了皮划艇,发现脚下全是水,我吓了一跳,赶紧跟救生员说,这个皮划艇坏了,进水了。可救生员很随便的告诉我,没坏,就这样,就应该有水。硬着头皮上了艇,立即就是沿山坡往下,才感觉有点失重,立刻一个大浪打来,整个小艇都在浪里,全身湿透了。大浪直接打懵了我们,这是漂流?这是电视上看到的激流回旋吧?再看妻子,没有准备的她更惨,头上的安全头盔居然带着眼镜一起飞走了,不知哪去了。看着她的样子,我也吓了一跳,赶紧把眼镜取下,手紧紧握着,只有在平缓的水面时才敢又戴上看看风景。孩子反映也很快,立即把装有手机的小包紧紧贴在胸前,尽量不让小包进水。

我终于领会到了什么叫“急湍甚箭猛浪若奔”。胆战心惊的走了一段下行路,进入一段平缓的湖面。湖面平缓,本该是观赏风景的好地方,可湖面的众多小艇中,几乎没人都备有水枪等工具,展开了激烈的水面战争,可怜我们进攻和防护的器具一概没有,我们只能希望远离战场,免受池鱼之殃。问题是,有的人确实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卑劣,就喜欢欺负弱小,有意无意的把水往我们这边袭来。凉水浇在身上,衣服全湿了,我们也明白了,为什么景区十一点才开始漂流了,这时太阳大,水浇到身上还好,早晚身体真的会吃不消。

一段平缓路,赶紧溜走;一段下坡路,心惊胆战。我们坐在船头,本来是希望能够在漂流时可以欣赏沿路的风景,可这时候,我们只希望能够船尾先下坡,浪能够从我们背后打来,似乎还不那么令人害怕。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完了全程。虽然由于我们的大意没认真准备,旅游体验并不舒适,但当旅游结束,洗完热水澡再回味全程,也算一次难得的经历。更为重要的是,正如我和我妻说的,这样的经历,估计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所以,还是好好珍惜吧。

霍山大峡谷漂流之险,可做佐证的,是出口处有个失物招领处,因我妻子眼镜遗失,我也去登记了,发现遗失物之多,叹为观止,眼镜,手机,钥匙等等,不一而足。景区已经做了足够的提醒,我们没有责备景区的意思,只是说明,这个漂流和我们以前经历的漂流完全不一样。

采石矶

对采石矶的第一个了解,是在游览燕子矶时,得知采石矶、燕子矶同为长江三叽,后来更是因为虞允文这个书生在采石矶大败金兵,故而很想一游。

真正到了采石矶,没看到半分与虞允文相关的故事,遗憾。不过,看到很多与李白相关的传说故事,更看到了李白的衣冠冢,惊喜。

我们是从东门进去。从东门往左,是主要景区所在。在绿树成荫的小路上漫步,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林散之艺术馆。坦率说,并不了解这个人,只是看到介绍,说这是景区的主要景点,所以也来看看。林散之,被称为当代草圣,民主人士。艺术馆很有特色,掩映于茂林修竹之间,门口一排竹林,路边较大竹子上有林先生生平介绍。馆内主要的当然是先生的字,我是外行,未得其妙,但粗粗看去也觉神清气爽,故而也对馆内先生墓冢拜了几拜。

从艺术馆沿路前行,就是一个大公园,青草,高树,更多的是各式翠竹,还有小桥,流水,邻水长廊。在这样的环境中步行,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淌。一会儿到了太白楼。太白楼,就是李白纪念馆。看到纪念馆中的李白雕像,颇得酒仙神韵,正欲举杯飞升。周边太白介绍,更是熟的不能再熟。李白,这个名字,对于中国人来讲,根本不需要专门纪念,这本就是一种精神,一种气象,一种象征。不管他出身何处,他是典型的中国人,豪迈旷达,不畏权贵,只遵循自己的内心;他又恃才放旷,永远有着睥睨天下的豪情,有着自信和从容;他又很幼稚,很单纯,根本不知道人间的险恶、政治的不堪,单纯觉得自己应该出将入相。他的出现,意味着大唐盛世气象,意味着华夏文明传统,意味着中国人的单纯质朴和豪气满怀。纪念馆中,讲到他和杜甫惺惺相惜,其实不确。虽然这两人是中国诗歌史上的双璧,后人也往往李杜并称,但两人并非惺惺相惜,而是明星和粉丝的关系。杜甫是李白的粉丝,李白只是觉得杜甫还可以交往,他本身绝不会认为杜甫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李白,不论在当时和后世,都是神一样的人物,是不拘于时不拘于世的天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人,而杜甫却是尘世中人。纪念馆中的对联倒是让我感动,不知是谁撰写的,但肯定深得李白精髓,试举两例:1、此处莫题诗,谁个敢为学士敌;江心曾捉月,我来甘拜酒仙狂2、公昔登临想诗境,满怀酒杯在手;我来依旧见青山,对面明月当头。对联有酒有月,又有着明确的主体意识和追求,正是太白写照。

太白楼过去,开始了登山。山下有寺庙,不多见,因为一般寺庙都在山上。沿着山路,首先是怀谢亭,应该是李白缅怀谢眺或者谢灵运的场所,后来看到介绍,才知道完全不对,和李白全无关系,当然也和东晋谢氏家族有关。后面就是太白衣冠冢。一个大大的墓,简简单单的李白衣冠冢几个字,旁边有林散之先生祭拜李白的诗歌。记得当年在绍兴,看到王阳明墓,也是一个大大的墓,其他什么都没有,当时感慨莫名,后来想想,缅怀在心,别说墓园,哪怕一个名字,就值得后来者膜拜。所以,站在太白的衣冠冢前,我还是静默许久,默背太白先生那些耳熟能详的诗歌,聆听先生的教诲。我逐渐感觉到,我面对的不是一个空洞的衣冠冢,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中华辉煌又质朴的精神,是人类不屈又豪迈的情怀。再往上,走到山顶,是一座亭,叫三台阁。尽管有点累,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登上了顶层。远眺长江,江面并不宽,这也正是金兵试图从此过江的原因,但回望长江的奔腾而来和奔涌而去,不自觉会感受到大江悠悠,人生碌碌,红尘滚滚。长江奔腾不息,人生又何尝停止,那一朵朵浪花,一层层浪潮,都不过是转瞬即逝,人生的成败得失,又何尝不是转头成空。即便是英雄伟业,千古功业,随着大江的流驶,都付诸渔樵闲话。当然,居高临下俯视大江,心胸自然开阔,疲累一洗而空。

下山,走到三元洞,供奉的是石矶娘娘。还奇怪,那个被姜子牙打死的妖怪,怎么到这俨然成了护佑一方的神祇,看了介绍,和那个妖怪全无关系,似乎是东吴的一个公主,莫不是孙尚香?当然,供奉谁不重要,三元洞有个孔,孔下直通江水,江水奔涌而来,打在石壁上,声音从孔洞上来,这样的奇景,令我想到了普陀山的潮音洞。走过三元洞,就是江边栈道。栈道依山而建,脚下就是大江,远看江潮奔涌,耳边惊涛拍岸,又有山上树木成荫,难得的享受。栈道不时还依山势修成隧道,也许有着江边的湿气,清凉无比。走过栈道,应该是回程了,但这是整个景区的最大败笔,回程居然还又爬了一次山,还从山上走下,让我们直接怀疑有没有走错路。我走一路想一路,为什么不把栈道修长一些,一直绕过山脉,直接修到北门不好吗?反正遇到几个走了相同道路的游客,都在抱怨路途设计的不合理。

采石矶,除了回程有点费劲,风光之秀美,文化底蕴之深厚,还是值得一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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