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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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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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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和狗

     (1)

 天愈发得冷了,寒风呼啸着,肆无忌惮地拍打着窗户和玻璃。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寒风无奈地透过门窗的缝隙,传递着微弱的丝丝寒意。屋外天寒地冻,滴 水成冰,屋里暖意融融,充满了浓郁的农家生活气息。

 老人划了一根火柴,“噗”,火光亮了起来。 那团火焰靠近灶底的柴火,熊熊燃烧的火苗欢快地扭动着身子。柴火燃烧后散发出光芒和热量,屋子里有了炽热的光亮和暖意。他掏洗了米准备煮粥。

 厨房里热气腾腾,大黄狗蜷缩着身子,慵懒地卧在柴火堆里。它和老人的眼神一样,迎风流泪暗淡无光。背上的毛如同毡片一样杂乱萎黄,也不像以前一样毛发浓密溜光水滑。

 它已经不再是一条精神十足的大黄狗了。它老了和老人一样有气无力。曾经威武无比的大黄如今也老了,现在该叫它老黄狗了。

锅里“咕咚咕咚”地煮着粥,厨房飘散着淡淡的米香味。饭煮熟了,老人取出熘好的白馒头和一大碗猪肉,米粥分别盛在一个青花瓷碗和一个不锈钢饭盆。老人把不锈钢饭盆推到大黄面前,爱怜地说道:“吃吧,今天还有肉骨头”。

 大黄抖动着背上的柴草叶子,卷着舌头舔着黝黑冰凉的鼻子。身子向后夸张地弓着,伸了一个懒腰,小声用鼻子嘤嘤地呢喃了一声。它伸长舌头,吧哒吧哒地吞食着米粥。今天的早餐,大黄和他的主人一样,吃得有些敷衍了事。好像有满腹的心事一样,吃着吃着就愣神停下了。

 大块肉骨头轻放在一个小碗里。骨头上面还有一条条肉丝,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味。大黄漫不经心地摇着尾巴,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呲着牙咬紧骨头,头也不回头地钻到灶台下,那里的余火还有些温热暖和,大黄用爪子抓紧骨头,吃力地啃食着香气四溢的美餐。

 老人用馒头夹着肉片,干瘪的嘴唇无力地嚅动吞咽着。他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小碗米粥就感觉已经饱了。一人一狗的生活已经有两年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平淡的人狗生活。

 老婆子一生没病没灾,是老人生活上的好帮手。她烧得一手好菜,庭院和屋子里也打扫收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老人身上的衣服也收拾得整齐干净。虽然只有夫妻两个人在家,可是这个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老人正在回味往日的时光,就在这时,一束光亮照亮了庭院,大门外响起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儿子一家回来了,老人欣喜地出去打开了院门,大黄也摇着尾巴扑上撕下,极尽讨好地迎接主人回家。

 儿子儿媳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元旦之夜风尘仆仆地回家。小孙子扑进爷爷的怀抱里,鼻涕蹭得衣袖前襟到处都是,因为室外的天气太冷了。等到儿子停好了车,一家人赶快进了家门。

 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满了一地,老人急忙给火炉加了几大块无烟煤,炉火通红映红了小孙子的脸。老人把小孙子抱在怀里,夹好了核桃喂进小孙子的嘴里,满心喜欢地问儿子:“怎么今天回来了,电话里也没说。你们路上吃饭了没?”

 儿子烤着火注视着家里的变化说,元旦放了两天假,他们想着父亲一个人在家有些担心,就回家看看,刚在镇上的饭店吃过晚饭。

 儿媳从大包里掏出了一条黑色的羽绒服照着老人的身材比试了一下,随后把羽绒服递给老人说,爸,您试试衣服合适不?

 吃的用的我们都随便买了一些,看您还缺些什么?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大包小包掏东西归类整理,儿子也帮忙把肉菜一类拿到厨房里。

 老人试了一下崭新的羽绒服,衣服穿在身上暖暖的大小正好挺合身。他望着眼前忙碌的家人,眼睛里有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他嗔怪儿子又乱花钱,自已一个老头子也用不了那么多东西。

 等到儿媳收拾完所有的东西,老人摸着小孙子的头对儿子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就带孩子睡隔壁吧,房间里的电暖器打开就不冷了。

 儿媳望了儿子一眼,对老人说,我和孩子睡隔壁,你们爷俩睡一屋说说话。

 一家人又说了会话,儿媳妇收拾好隔壁房间,带着小孙子去睡了。儿子抱出一床被子,在老父亲的身边挤了挤就睡下了,父子俩已经很长时间没好好说说话了。

 儿子给父亲讲了自已工作上的烦恼和小孙子上幼儿园的趣事。有些事情老人也不大懂,父子俩就有一句没一句地交流着。过了好长时间,儿子就睡着了,可能开了多半天的车有些累了。老人望着熟睡中的儿子,回想了以前的好多往事。

 两年前冬天的一个傍晚,老婆子正在厨房烧火煮饭。她和一边抽烟的老头又说又笑。忽然间,老婆子的脸色恍白,身子一歪扑倒在灶台下。 老人一看就慌了神,抱着老婆子的身体呼喊了几声不见好转。

 老人慌忙去找邻居,央求邻居用他的面包车送老婆子去镇上的医院。好心的邻居答应了,帮着把老婆子抬上车急忙向医院驶去。

 医院的内科医生经验丰富, 他看到老婆子脸色 惨白昏迷不醒。立即让女护士给老婆子做着心肺复苏,而且还做了心电图, 女护士做了十分钟的心肺复苏以后,老婆子还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医生接过护士送来的心电图检查单仔细看了看,又用右手试探着病人的脉搏。竟然没有一点点搏动的迹象。随后,他掀起病人的眼皮,瞳孔已经完全扩散,医生用手电强光照着老婆子的眼睛,病人对强光的刺激完全没有反应。

医生叹了一口气,转身和身边另一个女医生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毫无表情地对家属宣布,病人因为心跳骤停,引起各个器官衰竭死亡。 护士拿来死亡通知书让家属签字。老人颤抖着右手,在家属一栏扭扭斜斜地写下自己的命字。

 老人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整个人有些失神。心跳骤停到底是什么病?老婆子身体很棒,从来没有打针吃药的事。器官衰竭,怎么好好的,器官就衰竭了。以前怎么没有这样的事。刚才在家里,老婆子还好好的又说又笑,现在一下子器官衰竭了,人就没了……

 两个 护士把老婆子轻轻地放在推车上,盖上白布单,推着她出了病房。沿着长长的走廊向着医院的后门走去。

 老人知道,医院后门外有一个独立的平房,专门是停尸用的。老人望着护士的身影和推车 消失在医院的后门边上,感觉全身的气力好像被抽空了一样酥软无力。他无力地掏出手机,拨打了远在外地儿子的电话。

 “ 你妈不行了,你们赶紧回来。”哆哆嗦嗦地打完电话,老人眼前一黑,身子顺着长椅溜了下来,躺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大黄狗舔着老人的手指,撕扯着衣服狂叫着,医生和护士听到路过病人的呼叫和狗叫,立即围上来急救。

 儿子儿媳和孙子急匆匆地赶回来,母亲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老泪纵横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厨房里母亲做好的晚饭胡乱的摆放着,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儿子一家人就要去城市上班上学去了。儿子儿媳要带老人去。城里一起住,小孙子也央求爷爷一起走。

 老人望着儿子恳切的眼神,神情落寞地说,你妈刚走,家里就要锁门闭户的,像什么话。再说,大黄怎么办?

儿媳有些不耐烦,随意地说道,大黄狗就卖了呗。爸,您和我们一起走。

 老人十分罕见地对儿媳发了脾气。

 你们把我也卖了吧。你妈走了,我也老了已经不中用了。大黄在咱家已经十几年了,怎么说卖就卖的。

 儿媳在老公公这里受了委屈,一言不发。眼睛里闪着泪光拉着行李箱,抱着小孙子就向外走。

 儿子愣住了,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向着老父亲,还是向着自个媳妇。

 老人摆摆手说,你们都走吧工作要紧,不要再为我操心。我一个老头子能照顾好自己。

 说着,枯瘦的手抚摸着大黄的狗头,喃喃自语,不是还有大黄看家陪着我么。大黄极力配合地昂起了狗头,给了老人和儿子一个温暖坚定的眼神。

 儿子一家人都去南方的城市了,偌大的家里只剩下老人和大黄狗了。

老人一个人失魂落魄。整天在空旷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唠唠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2)

 儿子一家人陪着老人过了元旦,又匆匆忙忙地回城上班去了。老人又开始了独居的生活。天气晴好的时候,老人搬一张椅子坐在大门口晒太阳。

 大黄狗静静地卧在一边,它一会儿头拱在老人的臂弯里吐着舌头。一会儿身子一振,两只前爪在一个沙堆里用力地刨起沙子来。

 黝黑的鼻子在沙坑里嗅着,接着探出身子,使劲地甩着脑袋。不多时间就刨了一个大坑。

 刨完了沙坑,大黄又在地上打起滚来。它躺在地上身子歪斜,四只爪子朝天弯曲着,脑袋偏向着老人这边张望,不时地狂叫几声。

 大黄用尽力气卖力地表演,一心想讨老人的欢心。它好像也懂得老人内心的孤独和寂寞。想用自己拙劣的表演给老人带去一些欢乐和愉快。

 老人端坐在椅子上,并不在意大黄的精彩表演。可惜大黄白费了一片狗心。老人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老人还算年轻,大黄狗也刚刚出生。只能说是一只可爱的小黄狗,他和老婆子,噢,不对。他和媳妇下地去干农活,小黄精神抖擞,跟在他们身后摇着尾巴跑来跑去。

 夫妻俩在地里锄草,小黄在后面撒欢地钻来钻去,兴奋起来撒泼打滚。不一会儿就扑倒了好几棵禾苗,

 媳妇看见了很生气,拎着一根树枝过来了。树枝轻轻地抽在小黄的背上。小黄狂吠了几声,撒Y子就跑得没影了。

 男人叫了几声小黄,狗子直接无视装作没听见,赌气独自跑到一个陡坡上看风景。

 夫妻俩干活有些累了,一起坐在地头的大树下歇息。田野里四下无人,男人心里蠢蠢欲动,一把搂住了媳妇,媳妇也低着头向男人的怀里凑过去。

 就在两人情深意浓之际,几声犬吠声不合时宜的在耳边响起。夫妻俩扭头一看,小黄狗在树荫下蹲坐着,它神情严肃,几声狗叫搅了男人的好事。

 男人生气了,随手捡起一个土块去打这败兴的狗子。小黄一见又闯了祸,坏了主人的美事。假意装作很受伤的样子惨叫几声,向着村子的方向逃去。

 下雨天,家里又没事干,男人整了几个下酒菜,猛灌几杯白洒之后,脸色和脖子一色的通红,他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媳妇的嘴边,媳妇 抿嘴笑了,吃下菜咬住了筷子不松口。

 就在夫妻俩郎情妾意眉来眼去之际,小黄狗的馋虫已经爬到喉咙里,它趁着俩个主人完全进入调情的状态以后,偷偷叼起菜碟里一大块肉向着角落溜去。

 媳妇扑在丈夫的怀里,无意间发现小黄狗的偷窃行为,她娇呼一声“狗,狗。”

 男人眼神迷茫呼吸急促,他松开了媳妇,疑惑不解地问,狗,狗什么?

 媳妇发丝凌乱脸色绯红,她挥着小拳头,捶打着男人的胸口说,让你耍流氓,小黄把肉都偷吃完了。

 夫妻俩望着角落里大嚼大咽目无表情的小黄狗,不由得会心地笑了。

 回忆起昔日的美好时光,老人出神地望着蔚蓝的天空,表情有些羞涩还带着几分伤感。

 他望着身边的大黄,狗子和他一样精神也不如以前,刚才卖力笨拙的表演,丝毫没有以前的灵动飘逸。

 他和大黄都老了,再也跑不动了蹦哒不了了,只能望着天空晒太阳。

 老人生病了,一天夜里发烧了,他迷迷糊糊得下了床。想着倒杯热水喝,热水瓶提起来如同千钧重担一般沉重。

 老人手一哆嗦,热水瓶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爆炸了。热水溅在老人的脚面上,皮肤变得通红。

老人头昏目眩,一下子栽倒在冰凉的地上。不省人事。

 大黄狗听到老人发出的异常声响,立即跑到老人身边,它狂叫着撕扯着衣袖,卷着舌头舔着主人的手掌心。企图唤醒主人。

 老人对狗子的动作毫无反应。大黄狗没了法子,它跑到邻居家门口,一边用力狂叫,一边用爪子扑打着领居的大门。

 邻居被异常的狗叫声吵醒了,出门察看狗叫外面有啥动静。大黄扯着邻居的衣袖,就往自家院里走。

 邻居心想着可能是老人出事了。果然,屋子里老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烫得和火炭一样。热水瓶碎了一地,热水流得到处都是。

 邻居立即给老人的儿子打去了电话,儿子在电话里听说父亲生病了,连夜从外地开车往回赶。

 邻居又一次把老人送到了医院。等着医生开好药给老人都用上,好心的邻居又在医院守了一夜。当然还有大黄狗全程陪伴左右。

 儿子匆忙赶回来,对邻居万分的感谢,他给邻居拿钱,人家死活不收,最后买了一些东西,好说歹说地才收下了。

 邻居最后说了一句话,还是把老爷子接到城里去吧,那天晚上,要不是大黄叫我,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呢。

 你们放心去吧,大黄我给你们养着,等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再把狗送过来,给老人做个伴。

 儿子终于把老人接走了。住在城市的高楼里不冷不热。可是老人一直高兴不起来。

 城里的天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哪有老家一样湖蓝色的天空。遍地的高楼大厦一栋紧挨着一栋。人在高楼的空隙里,感觉一点儿也不敞亮。

 人住在楼里,感觉就像住在鸟笼子里一样。不敢大声说话,不敢随地吐痰,客厅里不能吸烟,因为头顶上装着烟感报警器,稍微有些烟雾就呲水。

 屋子里呆着憋屈,老人想着下楼走走,他下楼时随口叫了声大黄,却没有狗吱声。这才想起大黄在老家邻居那养着。这些年大黄一直陪在身边都习惯了。老人想起这事,心里就很不得劲儿。

 楼下的凉亭里,几个老人下着围棋,他们大呼小叫。老人也看不懂棋路,下棋的人也不搭理他。

 旁边挂着一鸟笼子,一只羽毛鲜艳的鹦鹉用尖尖的嘴啄着笼子。说着,你好,吃了么。

 老人一瞧乐了,这家雀多好啊,就想着用手去摸这鹦鹉。

 旁边鹦鹉的主人就不乐意了,连声说道,矣,矣,干嘛了,别摸,你的手有细菌,我这鹦鹉可值好几千块钱呢。

 老人一听生气了,敢情这城里的规矩挺多,人都不互相交流,看一个鸟都不让摸。敢情这也不是什么好鸟。

 他眼瞅着广场上一群练剑的老头老太太,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一大帮男女拎着个剑,装模作样地在那里比比划划。

 老人一看,城里的人怎么都是这样,一个个清高自傲,不怎么理睬我这个农村来的老头。你不理我,我还要舔着老脸去搭理你吗?

老人心里不痛快,想着农村里的乡亲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心直口快。大声说话都是直来直去,没有城里人那么多的心眼,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儿子看着老爷子整天拉着个脸,看起来很不高兴。可是自已工作很忙,又没有时间陪他散心。

 儿媳天天也要上班,回来也是一脸的疲惫不堪,还给他做饭。一个人也挺辛苦的。孙子每天放在幼儿园里,整天也见不上面,

 老人想着自已找点事做,闲着没事给儿子儿媳做饭也好。儿媳听了连忙摆摆手,我自己能做,爸你就歇着,没事下楼转转。老人知道自己做饭的手艺,只是能把生米煮成熟饭而已。

 老人又兴冲冲地提出,自己每天接送小孙子上下学。这个提议立即被儿子儿媳直接否定了。因为老爷子不认识路,也不懂城里的交通规则和标识。

 更别说走十字路口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还有乘坐地铁刷卡了。一个老人在大街上乱窜走丢了怎么办?还得人满世界地找去。

老人一听儿子儿媳这么一说,心里就更生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人呆在这鸟笼子里就和坐牢一样,没人陪说话没有人理睬。

 一个人下楼去广场转悠没人和他说话。儿子儿媳孙子整天都不着家也见不到人,自己在冷清的家里,就和孤魂野鬼一样没着没落的。

 想了好几天,老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和儿子儿媳打了招呼,就要回家了,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再三挽留不住,只好送老爷子去车站。

 儿子买好了车票,眼圈红红的。本想着接老爸来城里享清福的,可老爷子在城里待着一点儿也不开心。平时也没人陪他说话。时间长了,怕闷出病来就坏了。

 小孙子紧紧地抱住爷爷的腿就不撒手。老人抱起小孙子,布满皱纹的脸紧紧地贴着光滑柔嫩的小脸蛋上。小孙子的胳膊也紧紧地搂着爷爷的脖子不放手。

老人叹了一口气,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伤感地说,你妈走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们有时间常回家看看,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话音未落 ,儿媳接过小孙子,诚恳地说,爸您先回家看看,过段时间我们再接您回来。

老人心头一热,拎着行李向着检票口走去,走了十几米回头望去,儿子一家人还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去。

 老人终于又回来了。踏上了村子的小路感觉是那么的踏实,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大黄听说主人回来了,欢快地摇着尾巴,围在老人身边用身子蹭来蹭去。狗嘴里低沉地呜咽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一人一狗的农家生活又开始了。

 老人和狗就这样开始相依为命的陪伴。儿子儿媳又回家一次,要接他去城里过冬,老人在老家呆得习惯了,再也不想受城里的各种约束。

 儿子儿媳苦苦哀求都不起作用,只好又回去上班了。

 老人一天天地衰老,大黄真正变成老黄狗了,一只陈年的老狗。

 它已经走不动路,身上的毛掉得差不多了。好些牙齿也掉了,眼神混浊得看不清东西。只能吃些米粥来延缓它的狗命。老人看到大黄这般苟延残喘,也没有一点法子。

 终于有一天,老人煮好了米粥放在地上,呼唤着狗子出来吃饭。大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老人走向狗窝一看,大黄已经全身僵硬,成了一条冰冷的死狗。

 老人把大黄放在一个纸箱里,吃力地拖着纸箱来到村后的山坡,老婆子长眠的地方。

  他用铲子吃力地挖了一个深坑,把纸箱放下去,铲起土来撒在纸箱上。

 他忽然想起了夫妻俩在地头大树下亲热被小黄捣乱的事,也想起他生病时大黄找来邻居救命的事。浑浊的泪水,一颗颗扑扑地落进黄土里。

 坟地的前面有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哗哗地向东流着,坟地的后面有座土山,风景优美山花烂漫。

 老人埋好了一个小土堆,坐在边上歇一口气。他想着人的一生好短,一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老婆子走了,形影不离的狗子也老死了。

 百年之后自已躺在这里,陪伴着家人和大黄狗,倾听着河水叮咚,山风轻曼。也是件非常美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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