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赋

岁仲夏端午，出游洛都。碧涧清潭，翔禽嘄呱；窈窱牡丹，芳气卓殊；交藤柔蔓，姚黄猩朱；缀满全枝，比肩叠躯；烂漫天真，丰姿清姝；仿佛淑媛，依稀玉珠。飘飘不染尘埃，耿耿天仙样模。眷然引领，兹焉珍图。赏流连而徜徉，视佳冶而惊呼。喜方外之浩态，叹人间之旷无。因感风流之所作，余遂赋以记之。

时维暮春，适逢佳景；牡丹妙英，淑色姿影；状类殊巧，鲜芳烂炳；玉蕊琼葩，徇齐蔚映；说不可穷，众木起敬。仰之空远，就之穷际，居不见其边，遍及百里，皆为新靓。嫩萼柔柯，繁艷芬馥；纤秾淑婉，美色奇颖。或翘首如望，或俯容若谦；或向者如喜，若背者若羞；或温婉如淑，或娇媚若怜；若幽姿如思，倚身若泣；或密茂如织，或阔疏若缺。艳乎艳，质乎质，动乎动，静乎静，上下左右，千类万品。大者如盘，小者似莲；赤者如火，橙者如霞；黑者如墨，白者如雪；绿者如荷，紫者如茄。十光五色，夺目错眩，骄姿美体，万状皆绝。

于是日辉燿而可喜，天穷阴而凝闭；风轻柔而慢舞，雨萧寥而坠落。慕望其形容，则浓然倬、纷然乐，戚然愠、歊然悦。品之尊，烛日月，居天地，诸卉并随。披帛拖裳，动则袅香，宛若香妃，情迷睿圣。祥风瑞月，伸舒广袖，又若嫦娥，欲奔明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若西施，浣纱丽影；丰容靓饰，飘然长发，又若昭君，落雁娇容；宵夜皎洁，清歌秀丽，又若貂蝉，闭月姿仪；肌肤白皙，舞姿曼妙，又若玉环，羞花欲滴。或在长城，觅寻亡夫，又若孟氏，向城而泣。其态至多，胡以立辨？不到洛阳，孰得而见？

嗟夫始于华夏，遍于五洲。观其花开荣列，幽艳独洁。色泽艳丽，玉笑珠香，风流潇洒，富丽堂皇。娇不必媚，绽不求利，芳不为人，生不因地。其质也菲，无尽于天然；其柔也温，才足以广布。实宁人羡，拔类迈伦！其色艳而不俗，其芳娇而不妖。植于庭中，煦下以慈爱；列入门堂，吉利而无殃。茂绘之工，堪称冠绝，亦为妙矣；自古名士，多或珍之，以图顺安。诗咏牡丹，杰句雄篇，高屡云阕，千古绝唱。诗曰：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虚心相应节，岁晚独芬芳；名花倾国两相欢，唯有牡丹真国色。高词有如此，足可感怀寄。

若乃国色天香，花中之王。拔萃出类，鳌头独占。诸品色系，千类花型。连阡接陌，艳若蒸霞。花海群芳，争奇斗艳。风韵秀彻，情趣横生。千变万化，蔚为壮观。以至芍药羞死，桃花惭愧；玫瑰若失，寒菊不如；腊梅灰心，紫薇愧屈。言柔与刚，皆让其先，孰敢嫉妒乎？清奇多傲骨，心素不沾尘。恬泰宜相重，雕华弥淡泊。谦尊而光，有儒者之风。妍鄙决于心，失得断于志，抑岂乏草木之品焉？吾信不及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