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记

树林里，月亮静悄悄升起
绸缎般的光芒温柔地燃烧着
我蹲在右侧，弟弟在左侧
几只蚂蚁缓慢地爬行
枝桠、花瓣、根茎
月光簇拥着奇妙的大地
万物呼吸着明朗的月光
向远方慢慢延伸
 
“月光反复拭探着时间的深浅
并向我们展示它诱人的一面。”
 
那皎洁、朦胧的光辉在树叶间起伏
童年的月光冒着天真的味道。
 
二
 
月光白的那么空
阴郁的树木下呜咽的人
月光带走了一个人周身的光芒
一个女人在月夜中消失不见
月光如陷阱，幼儿
找不到生命的源头。
 
哭声多么嘹亮，惊醒
沉睡的麦子，却唤不来
柔软的怀抱和亲切的呢喃
 
他不知道那夜的月光那样地白
而我记住了白色离死亡很近。
 
“白色犹如深渊，它随时
有打开缺口的欲望。”
 
三
 
沟渠、田地、流水
月光下，麦子灌浆、向日葵
擎起金色的叶片，蟋蟀、青蛙
青草的声息，整个夜空布满月亮
一泄千里，世界有麦子的体味。
 
母亲走在田埂上
风送来沾满麦香的热气
在古老的夜空中
第一次我感到世界浩瀚神秘
第一次认识到，人之如草木。
 
月光如羽，发出流水的音乐
树木溶入夜晚，万物静默如谜
 
有人听曲，听靡靡之音
有人卧水，探沧浪之水
 
四

月入空山，惊鸟无数
笔墨点兵，美如虚构在纸上疯长
它的美，超出我所认知的词
无邪、无知，生活的片面性，

那局部的光
落在石头上的纹路，都清淅可辨
 
当我越过月色铺就的小路
一次次擦拭着梦想的翅膀
月光在歌唱，那光辉是时间的鼓手。

 
五
 
月亮带着冰凉的雾气
来自遥远夜空的诘问

那一夜，我仿佛靠近成长的要义。

“不要试图去触摸月光
拈花的手有宗教的妙意”

当月光铺开波浪的画卷
这是水的问侯，还是幻想的皱褶？
 
月亮圆了，又瘦了
月光制造混乱，也理得清
一段流水的走向。
 
而雨水空濛，天空的音符
是月光重新定义的序曲。
 
六
 
不要试图去理解所有的事物
在月光下，我摸着爷爷的胡须
他用一生的经验给予我的教诲
早已消失在时光的隧道中。

我穿过小树林，另一种声音回答了我。
 
门槛、缕空的窗棱
当我走出这个地方，是否
再次获得命运的庇护？
而回音稀疏，带着无法预测的未知。
 
“当晨曦搭在年轮的额头
我脚边的尘土已溅到中年的腰身上。”
 
七
 
“没有完美的人生或从一而终的孤独
我不停地走，不停地找
在不同的角色里安营扎寨。”

月光，照着北方的小镇
和一切醒来的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