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的歌声

凤 的 歌 声

王 晖

凤那会儿正值豆蔻年华，她的青春是用美妙的歌声演绎的。

凤的歌声迷醉了多少蠢蠢欲动的年少轻狂，人们不得而知。

在洪山村宣传队里，最拿手的节目就数凤的女声独唱。一台节目演出的压轴戏，大多也是由凤领衔完成的。最后一个节目，总是由凤领唱，全体队员齐唱的合唱节目。好似中央电视台每年春晚的压轴曲目《难忘今宵》。

凤的嗓音高亢嘹亮，清脆婉转，悠扬动听，十分迷人。每次凤一张开她那张樱桃小嘴，演出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用我们村瞿秀才(村民小教师)的话说，“凤的歌声真正是响遏行云，余音绕梁。一点不逊色那些剧团的专业歌唱演员，她的嗓音完全可以与李谷一老师媲美。”她那撼人心魄的歌声犹如天籁之音，那种甜美酷似民歌天后张也，也更胜原声态歌后王二妮。她的歌声甚至得到了当时驻村县委工作队的王汉章书记的首肯。当年听过凤的演唱，沙市京剧团的当红明星刘燕女士也啧啧称赞，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记得我们宣传队的总设计师，原江陵县楚剧团的艺术总监，编导袁策明老师，几番起意，欲用个一年半载，将凤送至专业声乐院校进修学习歌唱。后来，由于演出任务繁重，终至计划落空，这也成为凤人生路上的一个遗憾。

记得凤演唱最多的曲目是《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毛主席窗前一盏灯》《绣金匾》《红梅赞》《我的祖国》《唱支山歌给党听》《英雄赞歌》《洪湖水浪打浪》《愿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和马山民歌等歌曲。那首马山民歌，是由原江陵县文化馆的著名作曲家汤彬老师整理润色过的，经凤一唱，更加优雅婉转，起伏迭宕，动听迷人。

凤用歌声书写出美妙的青春，凤也用歌声演绎出动人的青春故事。

在宣传队里，有很多演员是当年插队落戸的知识青年，比如瞿培德，崔道玉等，他们和凤一起，组成了宣传队的骨干力量。

因为凤的歌声，不少青春少年，争相向凤抛出红绣球。而凤的家中，那些嗅觉灵敏的农村媒婆，几乎踏破了门槛，磨破嘴皮，可都一一遭到了凤的婉拒。

宣传队里有一位来自沙市的知青，人称“陆公子”，他七尺身长，眉清目秀，腰圆膀阔，十分英武。毎当听完凤的歌唱，总是久久地沉浸在演出现场，不肯离去。他一个劲地为凤鼓掌，欢呼，如痴如狂，激动不已，着迷得不行。

甚至，凤每次演出时的画妆，包括描眉，上粉，陆公子总是跑前跑后，小心翼翼，递了眉笔，又递眉粉，十分真诚。一旦演出完毕，陆公子又及时的送上了卸妆的毛巾，小镜，清水，面霜。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场场如此，从不缺席。陆公子的良苦用心，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演出之余，陆公子也曾想约凤花前月下，出双入对。可凤的父母闻听此讯后，却坚决反对二人交往。原因是当年吃商品粮和吃农业粮之间的那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再者，他们担心自己的女儿将来成家后不受待见。因此，这一段两情相悦的美好姻缘，就这样活生生地被撤散了，也给凤的青春岁月留下了一份隐隐的伤痛。每每提及，无不令人扼腕叹息！

凤不仅唱民歌，唱京剧，也唱我们宣传队自编自导的曲艺节目，比如京韵大鼓，方言渔鼓，说鼓子等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节目。但凡经过凤的说唱，那曲子就格外好听，也给节目增色不少。

每次在老家村庄里或者水利工地上的演出，只要凤一出场，掌声便如雷贯耳。一曲唱罢，“再唱一个”“，再来一支”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因此， 凤成了我们村的歌唱明星和无冕之王。六十岁的老翁，七十岁的老妪都知道凤的歌声好听，都说听一次凤的歌唱，浑身都舒坦，觉也睡得安稳。因此，每逢村里人做生日，办喜事，总要请凤去献上一曲。于是，那位寿星或者新郎新娘，那个家庭，便倍感荣耀和自豪。

时序的年轮辗转至一九七六年，粉碎“四人帮”之后，新的时代到来了。洪山村宣传队解散了。然后，凤的家里发生了一系列变故，首先，她的爷爷因公殉职了，随后，她的弟弟又葬身火海。一幕一幕的悲剧在凤的家里连续上演。凤一度沉寂了，慢慢收起了她的歌喉。

后来，笔者外出求学了，便少有了凤的信息。据说那一年秋天，凤带着她的歌声远嫁异乡，离开了故土。乡亲们依依不舍，眼含热泪，送了一程又一程……后又断断续续闻听讯息，说凤为了生计，又远走他乡……

凤究竟飞往了何处？至今也杳无消息。我与凤近半个世纪不曾相见，只在心中留下了些许惋惜和惆怅。

凤，人们心中的“歌神”，您现在还好吗？但愿您的晚年生活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