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四则
想 念
母亲节那天,满街上都飘荡着歌颂母亲的音乐。尤其是祁隆的那首《阿爸阿妈》直击心灵,催人泪下。离家多年的儿子很感动,便打电话回家。
儿子听到久违的妈妈的柔柔声音,终于忍不住激动的情绪,第一次勇敢地说了句:
“妈妈,我爱你!”
母亲在那头笑了:“说吧,要买什么?要多少钱?”
儿子说:“什么也不要,只是想你了。”
母亲急忙问:“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不要想不开呀!”
儿子一再解释,母亲最终才不舍地放下电话。
攥着耳边的手机,儿子泪流满面。
我 要
中秋节的晚上,望着天上的满月,他想起儿时的一些情景。
三岁时:“我要好吃的棒棒糖!”
父母:“好好好,马上给宝贝买!”
六岁时:“我要很多奥特曼!”
父母:“好好好,立即给乖乖买。别闹啊。”
十八岁时:“我要金利来西装!”
父母:“行行行,人靠衣装马靠鞍。咋能让我儿人前不体面呢!”
二十五岁时:“我要结婚。”
父母看着住了半辈子的老屋,再看看儿子,微笑着说:“行行行,马上给我儿买房。”
几年后,儿子跪在墓前泣不成声:“爸,妈,我要你们。”
这次,他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骗 子
她离乡到东莞打工,因疫情三年没回家了。
独儿虎子交给爷爷带。虎子十分调皮,经常跟隔壁的花花吵嘴打架。
今年春节终于回家。她恨铁不成钢,训斥虎子:“好孩子不准打架,跟妈妈去隔壁向花花道歉!”
虎子委屈地哭诉道:“谁叫她总骂我是骗子呢!”
母子俩到了邻居家。
一见到花花,虎子攥紧妈妈的手,高昂着头,骄傲地对花花说,“哼,你看!我没骗你吧?我也有妈妈!”
父 亲
读高中时他成绩很好。
父亲是大山里的农民,经常去学校看他。光脚,戴草帽,穿一件破了洞的灰色中山装。
父亲在窗外看着他傻笑。同学们惊奇,问那人是谁?他说是隔壁邻居老头。
在教室转角处,他接过父亲手中的瓶瓶罐罐,和一叠皱巴巴的纸币,恼道:“不要再来!”父亲颔首,默默地走了。
后来,他上了大学,又入政坛,戴大红花,在千人台上训话,带女秘书去外地考察……再入监狱。
父亲去看他,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深蓝色西装。在窗外盯着他苦笑道:
“怕给你丢人,找隔壁二狗借的。”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捶胸顿足,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