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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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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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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师傅

                                阮师傅

七十年代末,阮师傅是小街上“名人”,因为他有街上唯一一辆架子车。每周,他都要上区里一趟,帮供销社拉货,每次供销社除了给点工钱,还要送他糖果,饼子之类。

供销社门口是条上坡路,一到周六晚上,孩子们就聚在那,边玩边等阮师傅归来。天渐渐黑了下去,孩子们不停地向公路尽头张望,只见一点光亮,由远及近。“是阮师傅!”孩子们惊叫着一窝蜂地冲下坡去。“阮师傅,我们来了!”阮师傅直直腰,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汗,又弯下腰去 ,把滑落的绳子往肩上拢拢,他在前面拉,孩子们在后面推,车子很快被推到供销社门前。卸货、验货、发钱之后,李经理照例拿点糖、饼之类,放在阮师傅撩开的衣襟上,孩子们的眼光从糖果袋口移到李经理手上,再移到阮师傅的衣襟里。“拿吧,给我老娘留一个就行!”孩子们也不客气,一人拿一个,先闻闻,再舔舔,然后一点点吃,最后把手指吮几下,回家睡觉去了。

没几年,供销社被人承包了,他们用三轮车进货,不用阮师傅车子了,他就给学校、医院、左邻右舍拉拉东西。街邻要拉货,都喜欢找阮师傅,他力气大,脾气好,不烟不酒还出活。

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忙时节,帮邻居拉拉稻谷啥的,农闲时,没有多少用场,就把车挂在屋里墙上,和邻居一起去外面打工。后来因身体原因,又回来了。平时拉着架子车到处拾破烂。

我家有三间大草房,时常要修葺,很少人愿意做,每次找阮师傅,他总是有求必应。

一个周末,我回到家,看到他正给我家修房,一个人爬上爬下,我来帮忙,他阻止道:“这不是你们读书人干的事。”中午母亲多做了两个菜,我让他进堂屋一起吃饭,他嘿嘿一笑:“你们都是秀才,我一个粗人,不能跟你们坐在一起!”任凭我们怎么劝,就是不肯。母亲说:“阮师傅是个老实人,随他自己吧。”阮师傅用大海碗盛满饭,夹点菜,坐在门口小凳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哽咽了,站起来用勺子舀了菜递给他,他又是鞠躬,又是道谢,我反而拘谨起来。

我曾经问过母亲,阮师傅这样一个善良勤劳的人怎么无儿无女,母亲说:“他家穷,人又老实,所以一直孤独一人。”唉,可惜了一个老好人。

再见到阮师傅是去年底,我去镇养老院看望他。八十多岁的他,穿着干净的羽绒服,和许多老人在院中晒太阳。看到我,他很激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浑浊的眼里溢满泪水。“王先生还记得我?”“那能忘呢,时常想起您。”他高兴地带我参观卧室、餐厅、卫生间、娱乐场所,口中不停说:“感谢党,感谢政府,让我们安度晚年!”看到阮师傅快快乐乐、健康安逸地老有所养,我心里暖暖的,政府爱民,情暖夕阳啊!

(声明:此文于2021年3月5日在《光慈文学》公众号首发,2021年3月18日刊登在《皖西日报》周刊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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