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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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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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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梨树

又到梨花盛开的季节,我又想起我家院中的梨树。

“爸,院中梨树哪去了?”一进院子,我就发现梨树不在了,院子空荡荡的,我的心也跟着空荡荡的。

“树枯朽了,把它挖了,放在屋后,准备送给中药铺。”我急忙跑到屋后,可怜的梨树,躺在地上,树皮干枯,开着大裂,我手摸着它,眼泪夺眶而出。

听母亲说,我出生那年,她买回一棵梨树苗,栽在院子中间。自从我知道梨树与我同龄,心中就有别样的情感。

每年三月底,我家的梨花就开放了,一树梨花开满院落,我总是围着树,前后左右看个不停,梨花霏霏如雪,素洁淡雅,美丽无比。每朵花儿都有五片花瓣,呈五个宽椭圆形,环抱着细绒花蕊,顶端戴着小帽子,春风拂过,散发阵阵清香,真是“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

不久,叶子也急乎乎地冒出来,像一把把小扇子,或红或绿,展叶后转为绿色。这时蜜蜂慌坏了,唱着“嗡嗡”歌儿穿梭在繁花之间。

我喜欢看蜂采蜜。我轻手轻脚,爬上树杈,窥视忙绿的蜜蜂。它们先用触角闻闻,然后迅速钻进花蕊中间,用细长会吸吮的管子插进去吸蜜,我看得如痴如醉,竟耽误了上学。

待到花瓣落尽,就进入夏季。树叶更绿了,青色的果实,像挂满的小青灯笼。树皮也变得粗糙起来。树叶越来越密,给院落撑起一把大伞。绿荫下成了孩子们游乐场,不时传来他们咯咯的笑声。打翻、荡秋千、捉蚂蚁、顶烟鼻子、做泥巴炮……我喜欢搞恶作剧,爬上梨树,摘下一片看似是毛毛虫,实则是有锈病的树叶,塞进妹妹们的衣领里,吓得她们哇哇大叫,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为此,受到父亲的责罚。

梨子越来越大,果皮由青变黄,梨香引来鸟儿,鸟们纷纷飞到树上啄梨。这时候,母亲就抱着一大竹竿,一边大声“奥嗤,奥嗤!”,一边用力敲打树枝。鸟受惊吓,飞走了。母亲就坐在门槛上,纳着鞋底,看着梨树。不久鸟又来,她赶紧拿着竹竿,不时敲打,像个守卫的士兵。

到了晚上,我们在梨树下乘凉,睡在凉床上,透过叶缝看天上的星星,母亲一边用蒲扇为我们驱赶蚊虫,一边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我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一天下午,我去放鹅,因看小画书《黄继光》入迷,结果被暴雨淋了个透,晚上又烧又咳。母亲用冷毛巾给我敷头,又摘下几个梨,削皮、切块,加水和冰糖,用小火炖几分钟后,给我吃。一碗冰糖雪梨下去,浑身冒汗,烧退了,咳嗽竟好了。

我家的梨,果儿大,皮儿薄,果肉白嫩,汁多清甜,清凉解暑。成熟时,母亲指挥我们拿出被单、竹篮、大小竹竿,收摘梨子。我总是当仁不让,拿着竹篮和小竹竿,猴子般爬上树杈,用开了口的竹竿夹住梨柄,手一转,梨就被拧下来,慢慢收缩竹竿,拿住梨,放在竹篮里,梨完好无损。等到我手够不着了,母亲和妹妹就扯开被单,我用大竹竿敲,她们用被单接。一杆下去,叶子落了一地,果子还在树上,接着又是几杆,梨就从树上落下,母亲和妹妹看着梨落的方向,迅速移动被单,圆圆的梨就滚落在被单里,把被单坠成一个坑。有的梨因树枝的碰撞,改变了方向,被单没接住,“噗”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烂了,母亲捡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很惋惜地放到篮子里。随后母亲将梨按大小搭配,分成几堆。“这堆给隔壁汪奶奶,那堆多的给陈大伯,他家孩子多……”然后,我和妹妹分头给街邻送去,回来后,我们吃小点的梨。梨虽小,味不改。汁多味甜,清香爽口,余味悠长。

一转眼,那盛满我童年快乐的梨树老了,树皮变粗、开裂、剥落。果子很少,也不再甘甜。一位医生说:不如砍了买给中药铺,因为老梨树皮,是一种药用极高的中药材,能收敛止泻,润肺止咳,理气止痛等功效。母亲反对,我也反对,毕竟我俩同龄,情同手足。

现在梨树枯朽了,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与失落!世间万物,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活着奉献,去时坦然,何不是一种境界呢!现在,父亲准备送给中药铺,物尽其用,这是梨树最好的归宿!想到此,心里豁亮,欣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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