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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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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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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担柴禾

读初中时,我和哥哥下午放学后,经常要完成一项任务:拾一担柴禾回家。

那时家里用柴禾作燃料烧水做饭。我家人口多,生产队分的稻草、麦秸,根本不够,因此要么买柴,要么自己去山上拾。我家困难,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柴。因此,拾柴的任务自然落到我和哥哥的身上。

学校在离家几华里的山坡上,周边是松树林和荒草地,一条土公路连接学校与家。那路,天晴灰尘飞扬,下雨泥烂路滑,真是“天晴一块铜,下雨一包脓”。

初冬的一天午后,天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雨,本想不拾柴的,但一想到家里困境和妈妈忧郁的眼睛,我们还是带着扁担、稻架、耙(pá)子上学了。

下午放学时,天色阴暗,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我俩管不了那么多,学校附近,无柴可拾,只好去稍远的地方,刚耙了一点点草,就听到炸雷般的声音:“放下草!不准拾!”抬头一看,我的妈呀!是看山的李老头,只见他手里拿着刀,瞪着一双大眼睛,凶神恶煞一般,吓得我们拿起工具就跑。“到三号站,那里人少,能拾到柴。”“哥,那里远,听说还有鬼!”“别听人乱说,有我呢!”哥说完,拽着我往那跑,果然看到一处松树林,灰黄的松叶落在地上,像是铺了黄地毯。我们兴奋地停下,拿起耙子,快速耙草。耙子着地,往怀里一拉,松毛就卷成一堆,不一会儿,地上的松毛被我们耙得精光。此时风吹着松树发出“呜呜”的声音,有点瘆人,雨大了许多,雨幕将松林裹得严严实实,光线更暗了,等我们挑起柴禾回家时,天完全黑了下来。

风好像有意捉弄人似的,把本来就不太满的一担松毛,吹落了许多,我们心疼得想哭。

雨越下越大,松毛淋湿了,担子更重了!我俩感激雨,因为雨水打湿了松毛,它们都沾在一起,风吹不走了。黄泥路经雨水一泡,非常难走,一脚下去,鞋就陷在泥里,拔也拔不动,只好脱了鞋,拴在扁担头上,光着脚走。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哥哥挑着柴禾走在前面,我背着书包拿着耙子紧跟其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还在那儿转,我们迷路了。“啾啾”的风声,越发使人胆寒,莫名恐惧阵阵袭来。我疑心鬼来了,总感觉身后有什么跟着,扯我的衣服,后背阵阵发凉,想跑又使不上劲,更不敢回头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哥,我怕!”哥说:“你前面走,我在后面,我们唱歌,给自己壮壮胆!”“好!”“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歌声与风雨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初冬风雨交加的黑夜里,它像一针强心剂,给了我们巨大的力量!真是神奇,我们不再那么害怕了,终于找准了方向,走得也快了。

黑暗中隐约听到呼唤声,我连忙说:“哥,妈妈来了!”仔细一听,果然听到:“王健…王健…”是母亲!“在这啦!在这啦!”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我带着哭腔大声回应着。“傻孩子,下雨了,不知道提前回来?”母亲打着手电筒,气喘吁吁跑向我们,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将蓑衣披在我们身上,我感觉到母亲的热泪滴在我脸上,母亲来了,我们再也不害怕了。

随后,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母亲挑起柴禾,左手拉着我,我拉着哥哥,在泥泞的山路上,在黑夜和风雨中,我们娘仨蹒跚前行,任凭风吹雨打,我们毫不退缩!母亲用瘦弱的肩膀,挑起了那担柴禾,挑起了一个家,更是挑起了我的整个人生。

困境磨练意志,苦难成就梦想,丰富的阅历是人生宝贵的财富!

怀念那担柴禾!

声明:本文2021年4月5日首发于《JH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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