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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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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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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

老钱是我的街邻:硕大的脑袋上顶着几根毛,灰汗衫,大裤衩,叼着烟,靸着鞋,整天醉醺醺的,喜欢抽烟喝酒打麻将。

抽烟不讲究,有烟就行。先前困难时,还抽过别人扔的烟头。每日天一亮,眼一睁,烟就点上了。熏得手指发黄,牙齿发黑,一身烟味。

喜欢搞一杯,缺顿不缺天。几块钱一斤散装酒,就着花生米,能喝出茅台味。别人请客,从来不拒。喝得脸红脖子粗,上前两步,后退一步,踉踉跄跄,斜叼着烟,烟灰很长,弄得到处都是的。

他嗜赌成性,有牌必应。

一日,正和妻子在田里栽秧,听到:“钱哥,三缺一”老钱心里痒痒的。妻子喝道“干活,不许去!”“老婆,救场如救火。我随便摸个无宝独一,就够你娘仨吃一个星期。”说完,跳上田埂,泥腿不洗就跑了,气得老婆破口大骂。

冬季的一晚,他去朋友家打牌,不小心掉水沟了,鞋和裤角都湿了,也不回去换,一到就打牌,不久就冷得发抖。朋友让老婆生炉子取暖。一会儿,友妻将炉子送到牌桌底下。“现在暖和了没有 ?”老钱忙说:“暖和多了”。友妻噗嗤一笑,因为她压根就没有点着炉子。

有一天,他打清一色,胡幺鸡,因老不来幺鸡,心里着急,就想抽烟。他向旁边的人借打火机:“麻烦把你的幺鸡借给我用一下。”说着无意,听着哄笑,也知道他胡什么牌了。

楼下的棋牌室,老钱是常客。午饭过后,他就叼着烟,抱着茶杯,坐到桌边,哗哗的麻将声响起。大妞是老钱上家,“穷人裤子”她边说边将“一条”打了出来,老钱一愣,没有临门对牌,错失听牌机会。两圈下来,一牌没胡。老钱一急,烟瘾就来了。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正要点火,大妞伸手打过去:“说过打牌不准抽烟的。”烟被打掉地上,老钱弯腰捡起。“我不抽,叼着行吧。”说完,将烟叼在嘴上,不时吸一口。老钱牌臭,一会功夫,输钱不少。终于熬到一局结束,趁摸风掷骰之际,他迅速地跑到屋外,点着烟猛吸几口,腾云驾雾一番。

吸过烟的老钱像打了鸡血一样,脸色泛红,出牌带风。摸到一手好牌:四条杠,三条杠,三个幺鸡,三个五条,一个九条。他激动不已,双手搓着,嘴里哼着歌:“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大妞朝他的光头“啪”的就是一巴掌:“唱什么唱!你能不能不爱啦!抓牌!”老钱瞄了她一眼。右手一摸就知是五条。他两眼放光,猛拍桌子:“杠!”又摸了一张幺鸡。“再杠。乖乖,我的牌来了,这牌要是开了,把你们的裤衩都给扒了。”

他正全神贯注地伸手摸牌时,大妞迅速伸手将老钱扣在桌上的九条偷换成她牌里的三个六条中的一个。老钱把摸到的牌一翻,是六条,他又翻开扣在桌上的牌,“咦,怎么也变成六条啦?真是天助我也,胡了!清一色,杠后花。”大妞直拍脑袋,懊悔不已。老钱满脸放光,双手一摊:“给钱!给钱!”。此牌之后,老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四局下来,赢得腰包鼓鼓的。

近几年,他家拆迁,发大了。开始抽好烟,喝好酒,麻将越打越大,还学会炸鸡等赌技。

听说,有人使诈,合伙坑他,没多久,拆迁款输光,搞得妻离子散,成了孤家寡人。后来没钱就偷,终于进了局子。

正是:赌钱输空家生变,输到无路便作贼。

(附:此文2022年1月10日首发于《JH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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