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金色的,快乐的。
夏天是孩子的,我们的。
游泳
每至七月,我们这群十几岁的男孩,常在下午四点多,不约而同往河里跑。仰泳、蛙泳、踩水、扎猛子,我们如同鱼儿,自由翻腾,不亦乐乎。
“今天我们玩击水和跳水,好不好?”陈军嚷道。“好的!”众人附和。
击水是用手掌猛推击水面,产生水柱, 攻击对方,谁坚持到最后,谁获胜。陈军一声令下,众掌击水,水花四溅。陈军个大力气足,推出的水花多而密,水花击在脸上,睁不开眼。不张嘴吧,鼻子一吸,呛得难受,张嘴吧,水被灌得更多,我瞬间败下阵来。其余的人一起围攻陈军,陈军左手臂挡在眼前,右手使劲击水,各个击破,最终获胜。
跳水是从河岸向水里扎猛子。陈军先来,他甩甩两个胳膊,然后双臂伸直,纵身跃起,像鱼儿一头扎进河水里,没了踪影,一会儿从远处冒出水面,向我们招手。大家如法炮制,像下水饺一样,扑通扑通跳了下去。我是最后一跳,深吸一口气,眼一闭跳了下去。“啪”屁股重重地砸在水面上,生疼生疼的,继而沉入水中,我急忙用两手使劲划水,两脚拼命蹬水,身体极力上蹿,连呛几口水,浮出水面,愣在那里。“哈哈哈”,伙伴们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笑我,人家是手臂先入水,我是屁股先入水,难怪呛水。
打水仗
打水仗需要水枪,这个不难,制水枪,我们个个是高手。取一节粗而长的竹管,在竹节底部,钻个孔。孔是有讲究的,眼小,水呲得远,攻击力弱;孔大,水呲得近,但水大攻击力强,打得过瘾。再找一根木棒或竹棒,在一头用布条一圈圈缠绕成鼓槌模样,有竹管粗细就可以了。先将鼓槌浸润,插入竹管底部,然后将竹管没入水中,左手握管,右手向后拉棒,水就抽进水管里,子弹上膛了。经过一番石头剪刀布,兵分两组,各找掩体,准备战斗。我方陈强先用远程水枪攻击敌方小红,小红猝不及防,被喷了满脸水。敌方也不甘示弱,王虎猛地冲到我方面前,用大剂量水枪横扫我们,我们四下逃散,等他子弹射完,我们一起开火,几股水射向王虎,他仓皇而逃。陈强手一挥,大喊:“冲啊!”我们一起向敌方冲去。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我们高兴地齐声朗诵:
“革命后代心向党,手里紧握大水枪,
打倒美帝反动派,誓为祖国争荣光。”
我们正在庆祝,一股别样水扫射到我们脸上,眼睛模糊,手一摸,是“血”,吓了一跳。我们只好落荒而逃。敌方看到我们满脸都是红的,哈哈大笑。原来敌方熊司令从老师那偷来2瓶红墨水,充当子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服不行啊!
抓萤火虫
夏天的晚上,点点萤火虫,像撒落在人间的星星,引起孩子们别样兴致。我手持小玻璃瓶,跟在萤火虫后面,猛一抓,它竟然从手缝漏掉,连续不断地抓,终于把它抓住了,手心里痒痒的,慢慢张开手,瓶口对准它,一抖就把萤火虫送进瓶里。又一个萤火虫飞来,我猛伸手,没抓住,快步跟进。它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我总是迟那么一点点。“砰!”我身子一倾,掉到田里,萤火虫趁机逃脱。我悻悻而归。小伙伴们已经聚齐了,都拿着玻璃瓶,组成好几盏萤灯。伴着萤灯光开始游戏,两人一组,对面而立,待顺口溜说完,谁先摸到对方鼻子就算获胜,胜者可以用手指刮对方鼻子。游戏开始,大家齐说自编的顺口溜:
“萤火虫啊飞呀飞,飞到山上逮乌龟。
乌龟身上没长毛,你是那个王大勺。(“勺”即“呆”、“傻”的意思)
“勺”音刚落,我的手指就按在三娃鼻子上,他只好把鼻子伸过来,我用右食指顺着鼻梁一刮,鼻涕刮到手上了。再玩。这次三娃反应快,我伸出鼻子待罚,他用手指使劲刮,刮得我鼻梁生疼,酸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偷”西瓜
街边有块瓜地,西瓜一天天长大,可把我们馋坏了。
陈军谋划偷瓜。“听我指挥。你们四个最小,去瓜棚找老头,让他给你们讲故事,吸引他的注意力,三娃你们两个大些,在路边放哨,我去偷西瓜。结束时,我吹口哨,大家向沙滩撤,我们去那分瓜吃。”众人依计行事。我们来到瓜棚,老头可高兴了,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故事。我们无心听故事,不时拿眼睛向外瞟。忽然一声口哨声传来,我们都向外跑,老头感觉不对,出来一看,陈军已经抱着一个大西瓜跑出瓜地。老头又跺脚又拍屁股,我们吓得拼命跑。跑了一段发现老头没有来,只是吓唬我们。来到沙滩,陈军用大石头砸瓜,第一下没砸开,第二下一使劲,石头砸进瓜里,大家就用手掰着吃,真甜。
第二天生产队长找到我们,问瓜地的纸条是不是我们写的,陈军挠挠头脸红了。队长大声念道:
“下定决心偷西瓜,不怕困难顺沟爬。
排除万难摘大的,争取胜利扛到家。”
队长念完,我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队长也哈哈大笑,陈军的脸变得更红了。
(附:本文2021年1月7日首发于《作家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