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解封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一大早,小区门外的鸡蛋饼摊又支了起来。
“来个鸡蛋饼。”
“老师还是两个鸡蛋的?”我微笑着点点头。
“好勒!”她边说,边熟练地拿起两个鸡蛋往碗沿上一磕,一掰蛋壳,鸡蛋滑到碗里,她拿起筷子使劲搅着,蛋黄和蛋清就混为一体了。她拿起装有色拉油矿水瓶,把油往锅里一挤,拿起平铲在锅里快速的一转,油就均匀地涂在锅里,冒着热气。
“呲”的一声,鸡蛋倒进平锅里,她拿起平铲熟练地向四周一刮,鸡蛋就被均匀的摊在锅里。一会儿,鸡蛋皮鼓了起来,厚厚的夹着气泡,她迅速地将鸡蛋铲起翻身,焦黄的鸡蛋嘶嘶的冒着热气。
稍顷,她将面饼蒙在鸡蛋饼上,又一个翻身,把酱和咸菜摊在饼上,两边一合对折,香喷喷的鸡蛋饼就做好了。
我给了她4元钱,大口大口吃着饼,想起了第一次和她的相识。
那是去年底的一天,我正在睡回笼觉,突然电话响起。
“你好!请问你是23856的车主吗?”
“是啊,怎么啦?”
“我不小心把你的车给刮了,请你来一下看怎么处理。”
我穿好羽绒服,拿起手机,直奔车子。车旁站着一个戴围巾的中年妇女,一脸惊慌,畏畏缩缩地双手揪着围裙,旁边是个摊鸡蛋饼的手推车。
“老师,我认识你。”她一眼亮。
“认识我?套什么近乎呢。”我心里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刚才我推车时,不小心刮了你的车了。”她弯腰指给我看,划痕不深但很长。看到车划成这样,我心里还是很疼的,气呼呼地看着她。
“你看赔多少钱?”她陪着小心。
“去4S店修太贵,旁边有个修车铺,修多少你给多少吧。” 我看到她态度诚恳,气消了大半。
她一听,紧张的情绪放松了许多。我们请来师傅,他一看:“没多大事儿,打磨一下就看不见了。”说完,师傅找来工具,几分钟时间修补得完好如初。
“师傅,多少钱?”
“算了吧,老师是我的老顾客,钱不要了。”
她又转向我:“你看怎么赔?”
“师傅都说不要钱了,那就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呢?”她感到很过意不去。忽然她一瘸一拐地朝对面超市跑去,搬了一箱矿泉水硬是塞给了师傅。
我立即对她有了好感,“你腿怎么啦?”
“外面打工时摔的。”
“你怎么认识我?”我很好奇。
“我租的房子在你家对面楼,我孩子今年高三,我在陪读。”
嗷,原来每天清晨,小区里一瘸一拐地推着早点车的是她。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她每天都出摊。
“我丈夫在外打工,婆婆带着女儿在老家,公公病逝了,拉了不少亏空,我做鸡蛋饼,够我娘俩开销了,多少还有一点结余。”她说得很慢,但落地有声。
我突然对她怜悯起来,不,是敬佩起来,我有什么资格怜悯她呢。
“老师,这疫情应该过去了吧?”她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肯定过去了!”
“我被这一疫情害苦了,本想多攒几个,给孩子作学费。小区一封,钱都花差不多了。好在解封啦,我还有时间挣钱。”她两眼微笑着。
“二中那边学生多,生意好,你咋不去那摆摊呢?”
“我不去!怕影响儿子!他看到我辛苦会难过的,如果其他同学因我看不起他,会给他添堵的。”
“孩子成绩咋样?”
“挺好的!一直是前几名。”说起儿子,她两眼放光,满是骄傲和幸福。
“他是我的希望,也是全家的希望。”说完,她呵呵地对我笑笑,那声音里透着乐观和力量。
一轮红日渐渐升起,照亮了天空,照亮了摊点,也照亮了整个世界。
(附:此篇2022年5月7日首发于《光慈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