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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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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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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背后的故事

看到发黄的王锡久大伯照片,往事就涌上心头。

1950年,大伯是南岳庙区文教区员,作风干练,才华出众,深得领导器重。那时我父亲只有十六岁,在南岳庙区治淮大队部工作。大伯见我父亲聪明能干,谦虚好学,特意向上级请示将我父亲调到他的手下,指派父亲在骆家庵乡(当时归南岳庙区管辖)组建学校,将适龄孩子尽可能的招进学校接受教育。父亲不负重托,将教育搞得有声有色,大伯很高兴,他们成了忘年交。

有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父亲冒着风险,曾多次偷偷帮助他,直至大伯平反恢复工作。

我初识大伯是在参加高考那年,因我住在他家。那时他已经退休,住在南门菜市场旁边的平房里。

记得7月6日上午,我刚下车,一位花白短发,精神矍铄的老人向我走来,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衫黑裤,脚穿锃亮的皮鞋。一见面,就笑眯眯地问我:“是小五子吧?”我点点头,他就哈哈大笑,双手拍着我的肩膀:“长大了,像你爸!走,我们回家!”那笑声爽朗亲切,极富感染力。我本来有点紧张,他这么一笑,感觉亲近了许多。

他问我:“喜欢吃啥?”“随便。”“随便是啥?随便就难买了。”他呵呵一笑,随后买了肉、鱼、青菜、南瓜,带我回了家。

家不大,只有两间半平房,右边的那间住着哥嫂和侄女;中间的一分为二,前面是客厅,后面放着一张客床,一条过道通向后院;左边半间是他的卧室兼书房,桌上堆有他龙飞凤舞的毛笔字草纸。

大伯指着客床:“你就住这儿,这几天,我送你去考场,安心复习吧!”说完,系上围裙烧饭去了。

吃过午饭,他带我去城北小学熟悉考场。太阳像个火球,烤得地面白花花,灼得皮肤火辣辣的,巷道窝风尤其闷热,大伯气喘吁吁,不停地用毛巾擦汗。

我是第一次进城,人多车多,七拐八巷的,搞得我晕头转向。街道本来就窄,两边又都是商铺,又加上许多考生,显得特别拥挤。大伯攥紧我的手,生怕挤散找不到了。当时我觉得他有点多余,我这么大人,还丢了不成?现在想想,那时我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手机,挤丢了,还真难找,影响高考,他考虑的真周全。

晚上,我又热又紧张,难以入睡,大伯坐我床边,不停地给我摇扇子,我在这徐徐凉风下睡着了。

那年,我以一分之差名落孙山,当时特别沮丧。他开导我,人一辈子遇到挫折很正常,强者选择面对,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大伯的话激励了我。他让我来城里复读,可以照顾我,于是我来到六安七中。因学校离他家太远,我就选择住校,但他要求我每个周日必须去他家加餐,增加营养。

一次,因作业多,睡得很迟,周日11点我还在梦乡。

“怎么没去?生病了吗?”我一睁眼,看见大伯站在床边,满头大汗神情焦虑。我忙向他解释。他摸着我的头:“说好的,每周日去我家,老等不到你,我急了,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现在放心了。”大伯如释负重,我看到他的眼里有泪花。“你自尊心很强,也很努力。孩子,要注意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帮不了你什么,给你送一点肉,赶紧吃吧。”

他打开布包,拿出饭桶,饭和菜还是热的。一想到大伯不顾年纪大,路途远来看我,心里特别难受,吃着吃着,泪水就下来了。他伸手抹去,又拍拍我的肩膀,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感动。

大学毕业时,我分到了农村,临行前,我去看他,他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你工作了,我要送你两句话:一是:勤勤恳恳工作,清清白白做人。二是:教育是爱的事业,你要爱学生喜欢学生,他们才会爱你喜欢你。你要让学生成才,不能误人前程,误人子弟就是犯罪!”我从未见他这么严肃过。

他又取出一张照片给我,背面写着:王健侄 存念 王锡久 86.7.10

我带着大伯的叮嘱,走上讲台,倾心工作,不敢懈怠,三十多年来,完成了大伯交给我的任务。

因工作忙,我极少去看他。后来他家拆迁,我找不到了。前年听说,大伯已去世多年了,我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后悔没常去看他。

人一生中遇人无数,有的擦肩而过,有的相随相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入生命,能在人生关键时刻得到锡久大伯教诲和帮助,无疑我是最幸运的人了。

(附:本文2022.5.25首发于《六安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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