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的屋檐上、山坡下、松涛里、小河旁,炊烟像游丝一样,将晚归牧童的笛声缭响,时而莹绕在山石的缝隙深处,时而缠绵在老树的年轮底层,时而漂浮在田原的麦浪顶尖,随岁月如歌。
黎明或黄昏时刻,炊烟从乡村屋顶的青瓦里悄悄地钻出来,爬上草垛,越过堤岸和茫茫原野,轻轻笼住鸟鸣声,在苍穹中划一道流畅的弧线,最终将根留在古老的乡村,一如我漂泊匆匆的行踪,游走了,只留下望眼欲穿的母亲。
炊烟没留下任何告别仪式,走得心安理得,走得光明磊落,走得洒脱飘逸,它在乡村的老古树下,盘旋了几圈,偷偷地把根扎进厚实的泥土里。
在异域漂泊的日子里,我偶尔邂逅这缕缕飘得太苦太累的乡村炊烟,凭着一份熟识和故土情缘,我躺开心扉,有意识地让它在我心灵空间停留片刻,然后它又趁着金色的黎明,挥着酸痛的手臂向我辞别,既而又游丝般地游走了。
望着远去的饮烟,我蓦然记起了母亲对我说的那句话:“炊烟总是随风走,随风来,在外要记得回家!”
是的,在外面要记得常回家看看!自从我走出了大山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同炊烟比起来,自己实在渺小极微。
我眼前闪现着一片夕阳中的霞光,在苍茫的暮色中,炊烟正托着我童年的纸飞机,托着我漂泊太久的思渴,向故乡的方向飘去,正用一把思念的钥匙,开启我在异域的思乡情结和乡愁。
乡村炊烟,最终演绎成了一个飘得太久太远的思乡主题。它呼朋引伴地引领着一一我这个失散在遥远异乡的孤魂,带着一路漂泊的疲倦和尘封的记忆,顺着根的方向,飘回久违的鄂南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