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莱茵湖是一滩浅水,有些野性,静卧在阿尔勒小镇最边缘的荒芜凹地,有些寂寞。
一条环绕在四周的柏油马路,似乎定格了我的视野,让我搜寻的目标,精准地导入一个长虹飞檐式的亭子,我的心情便驻足其上。
夜幕下,月亮如约浮现在亭子顶层的缝隙处,淡淡的,有些灰蒙蒙的感受,不能朗照这湖边的近物,包括不远之外那个钓鱼台。
湖面空旷而静谧,不见白日的一碧清流,更不见一群喧闹的鱼儿在水面上扑打一波波涟漪,一切是我想象中的平淡无奇。
月的微光零零碎碎地撒在湖面上,沿着一条拐弯抹角的小道,我的追思正在还原那一抹活鲜的记忆……
盛夏夜幕时分,风正急,一声响雷,天边金光闪闪,接下来是鳞次栉次的格子楼一片漆黑,漆黑里的孩子们尖叫声瞬间消失,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中,好像这所有的一切,是一种偶然,也是必然,人们在黑暗中搜索光明,包括我自己。
在湖边,我寻找寂寞。隐隐约约中,见一长者,与我不约而同去湖边的亭子,长者稍稍立定一会儿,转过身,与我在漆黑中对视,这情景,恰好被墙外一辆大货车的远光灯一扫而过,我看见了那张脸,像油画《父亲》上那沟壑纵横的皱纹清晰可见,他下巴的那一撮不雅不俗的长胡子,已完全艺术化地入了我眼帘的审美世界,我的好奇心并没有让我上前问话,也许,我的问话一定显得多余甚至变得节外生枝。
我审视着这黑夜中寂静的万物,审视着以夜色为伍的长者。
他坐在亭子的一角,垂下一钓杆,夜钓我从哪本书上读过,若真实见证这才是第一次。
我隔着距离对着漆黑的湖面,对着他在湖边坐成了一个黑点,我想听到他起钓的声音或者叹息声音,而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将自己当成了黑夜的主人其实这有些过分,这是一种自私和偏见,我必须要承认。
我正在焦虑的时候,一阵急雨骤然而下,来不及躲,或许这样的一种惩罚正好迎合我的习惯一一我喜欢淋雨的感觉。
长者"嘀"的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示意我去亭子避雨,在明明灭灭的火星中,我看到了长者起钓的动作,心想一定有小鱼或大鱼的收获,趁着天空划过的闪电,我看清了长者的垂下的丝线竟然没有鱼钩,自然不会有鱼愿意入他怀中,方知这夜幕下有许多我解不开的迷局,这个长者本身便是一个迷局,花费了我许多心事。
不一会,我看不见湖面的星光了,长者彻底在夜色中消失了,雨点哗哗作响,叩击着我的心房,久久难以恢复宁静……
莱茵湖上空的月光渐渐隐进了云层,不一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秋凉了,我放弃淋雨的念头,一骨碌钻进了一个湖心亭。
湖心亭在秋夜中独立得像一个木偶人,木纳地接受大雨点的洗涤。
水鸟在湖面拍着翅膀,开心地沐浴着秋雨的沁凉,这一瞬间带给我的感动并不多见,我想所有的雨其实就是一种包容,在浮躁的际遇里,它始终用中庸的处世观警醒我们,只要我们心内再简单一些,大干世界就没有迷局,只有心平静下来,才可以装下一个完整的世界。
遇上雨,遇上视线中的一些焦虑,不妨将雨的点点滴滴记在心里,将心事放简单些,用心听,就能听出这雨的味道和简单的快乐。